北野行舟 作品

第 282 章 腐爛的永生花


第282章腐爛的永生花

對峙只持續了短短几秒鐘,兩個人就沿著樓梯往下走,眼下實在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不遠處大森會社的火還沒被徹底撲滅,屍體的焦糊味道已經跟櫻花的味道一起順著樓道的窗戶飄了進來。

赤井秀一特別無辜地眨了眨眼,說蘇格蘭,我剛才好像聽錯了什麼?

“沒什麼,”諸伏景光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輕飄飄地轉移了話題,“赤井先生那邊還有什麼消息,你一併說了吧。”

剛才赤井秀一和赤井務武打電話的時間不止這點,估計還有其他情報……當然,他也只是在給打了三份工的萊伊一個臺階下而已。

赤井秀一嘆氣。

他在想,蘇格蘭,如果你想加入這個家的話,其實可以直說……但這種話肯定是不可能對蘇格蘭說的,所以他只是輕輕咳了一聲,就進入了正題。

“還有貝爾摩德的消息,她已經從洛杉磯脫困了,跟黑羽他們匯合,目前暫時都處於安全狀態。她聯繫不上降谷君,猜到這邊出事了,就給我父親打了電話。”

畢竟聯繫不上降谷零就意味著東京的情況比預想的還要糟糕,與其冒著雙方都要暴露的危險去聯繫在日本的這些人,不如打電話問問唯一不在烏丸視線裡那位己方角色——赤井務武。

真要說“幽靈”的話,或許這位本應死在十四年前的黑麥威士忌才是更適合這個稱號的人物。

諸伏景光:“黑羽君沒事就好。”至於貝爾摩德,他壓根就沒有擔心過。

赤井秀一:“但還有一件事……”

諸伏景光:“你說。”

赤井秀一:“貝爾摩德半個小時前就已經到芝加哥了,她開著車創飛了雪莉所在醫院的大門,開著廣播嘲諷了烏丸並帶走了雪莉和明美,現在正在開車逃離芝加哥的路上,烏丸的人正在追他們。”

諸伏景光:“……”

赤井秀一:“還有個壞消息,黑羽君也在那輛車上,白馬君正在跟他們匯合的路上,看起來他們接下來只能一起逃了。”

諸伏景光:“…………”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貝爾摩德開車去救宮野志保和宮野明美,還帶著黑羽快鬥和白馬探在美國公路上逃亡,我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他深呼吸,剛想說也還好,現在聯繫你們fBi或者CiA接應還來得及,就看到了赤井秀一還有話要說的表情。

諸伏景光沉默了一下。

“還有什麼,你一起說了吧。”

“只有一件事,貝爾摩德說她給工藤新一打電話沒打通,才聯絡了我父親。剛才我試著給工藤君和服部君打電話,他們兩個都沒接。”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們兩個已經走到了樓梯的盡頭,這裡隔著半條街就是大森會社所在的位置;赤井秀一把手機翻過來給諸伏景光看,上面是五六個沒打通的電話。

諸伏景光一把按下了他的手機:“那你應該早點說!”

幾分鐘後他們到了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失蹤的河灘,根據阿笠博士的徽章定位,工藤新一的手機信號就在這裡,最後一個電話是從這裡撥出的。雖然公安也有能確認位置的方式,但阿笠博士的渠道更有針對性,找特定的人很是方便快捷,就是合法性上可能有待商榷。

阿笠博士的4.0偵探徽章系統能在三百米範圍內進行精確定位,指出同樣裝載了徽章系統的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的手機位置,但

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走了一圈都沒找到東西,
直到赤井秀一踩在河灘潮溼的地面上,意識到自己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

他低下頭,諸伏景光已經把土裡埋藏的東西挖出來了,那是一部手機,公安的,半埋在了河邊的草叢下,此刻正因為接到電話而發出微弱的光。

來電顯示是“景光哥”——諸伏景光剛才打的,不過手機沒有聲音,被提前關閉了。

這是工藤新一的手機。

諸伏景光掛斷電話,把工藤新一的手機撿起來,輸入瞭解鎖的密碼,看到熟悉的偵探俱樂部合影壁紙。

那是這群小孩高中畢業的時候照的,一大群人擠在一起,其中有一半不是偵探,熱熱鬧鬧的,當時黑澤陣確實不在,但他們放了個很大的諾瓦利斯抱枕在中間,權當俱樂部(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幹啥)的老大在了。

這部手機上,除了一溜的未接電話外,還有幾條訊息,其中一條是諸伏高明在十分鐘前剛發來的。

fromkoumei(備註:高明先生!)-

工藤君。-

關於你向我詢問的五十嵐遙鬥此人,長野縣確實有位叫這個名字的偵探,在兩年前告別親友,以探親為理由離開,至今未歸。我尋得他的舊友,探聽其離開長野後的經歷,與你的描述基本一致,只有兩點不同。-

其一,其兄長並非意外失蹤,五十嵐寬太本身就是那個非法組織的成員。-

其二,根據案卷的記錄,五十嵐遙鬥跳下的那座建築,遠遠不到被稱作“高樓”的地步。

後面還有幾行詢問東京情況如何、是否需要援助,以及關心弟弟景光的話語。

諸伏景光看著那幾行字,將這部手機緊緊攥住,忽然抬起頭,一字一頓地問:“我記得赤井務武說他和基爾在河邊找到了疑似烏丸血液的樣本,已經拿去檢測了。那現在,dnA對比結果出來了嗎?”

……

東京塔下的酒店。頂層。

瞳孔裡映出極深的綠,兩雙眼睛只對視了一剎那,針管就被捏碎,雙方都早有預料的戰鬥瞬間打響,沒有對話,沒有猶豫,出手就是要置對方於死地的殺招。

碎片墜地的時候黑澤陣已經跟這個想殺他的男人打了兩個來回,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人想殺他,他對這個人為什麼想這麼做沒興趣,想來多半也就是他的仇人而已,比起這個,他更想知道的是對方為什麼到現在才動手。

因為不敢殺他?因為怕那位先生?因為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無論是哪個理由,都無法支持“一個冷靜而且擅長隱忍的人忽然動手”的原因,倘若是平時黑澤陣還能有興趣問問這到底是他的哪位老熟人,但現在他沒那個心情,也沒那個時間。

熟人?仇人?

那種東西都太多了,特別是已經死了的,要不是現在記憶全數回籠,他都懶得記,更不用說是“單方面跟他有仇”的人了。他都不認識,上哪去想,這種東西果然還是殺了算了。

——這種“東西”。

他站起來,扔掉從那個男人身上搶來的短刀,從染血刀刃的倒影裡看到了自己的臉。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是幾道血印,抬眼看去,對方身上也是明顯的傷口。但在黑澤陣的注視下,那些傷口正在復原,而且速度快得有點可怕。

剛才兩個人的戰鬥只持續了短短一分鐘,但這一分鐘裡死神曾無數次跟他們擦肩而過,血和刀刃在命運的圓舞曲中搖曳,地毯上濺落的血已經足以被稱之為盛放的煙花。

“被當小白鼠了啊。”

黑澤陣隨手抹掉臉上的血ツ(就站在落地窗前,動作不緊不慢地用裝飾花瓶的絲帶把一頭銀髮綁起來。</p>
                          <p>想殺死他的男人也沒有立刻繼續他們的打鬥,就靜靜地看著他的動作,聽到黑澤陣的話,這個男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注視著正在恢復的傷口,又抬起頭,說:“無所謂,我本來就是死人。”</p>
                          <p>雲層後露出幾絲月光。</p>
                          <p>銀髮少年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個想要謀殺他的男人,嘴角揚起一點笑意,他又順了順頭髮,才滿意地放下手,說:“我還以為復活一次能讓你們珍惜這條命,結果是更不當回事了啊。”</p>
                          <p>能無限復活的那種東西,還能被叫做人嗎?哼。看這個人的樣子,估計那群人都是這麼想的吧——可以復活一次,那就會有第二次,生命成了消耗品,那人本身呢?批量生產、可以重複使用的道具是嗎,還真好用啊。</p>
                          <p>那你自己呢,Boss?</p>
                          <p>黑澤陣忍不住低笑。</p>
                          <p>是啊,Boss跟他的想法是一樣的,這點他一開始就知道了。對Boss來說,這些「不完整的實驗品」都不過是沒什麼價值、只能當做墊腳石的耗材而已。</p>
                          <p>他重新抬起頭,活動了一下手腕,似笑非笑地問站在他對面的男人:“那種藥物的恢復能力不是無限的,雖然它能一直生效,但人類本身有極限,物質的總量也恆定。你確定……你能從我手裡活下來?”</p>
                          <p>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就算身體組織能夠“憑空”生長出來,但組成它們的物質卻不是從空氣裡就能得到的——如果是那樣的話,黑澤陣覺得這種技術應該先拿去做動物研究,緩解糧食問題,畢竟能近乎無限地生產肉類的技術一拿出來,全世界的生物學獎項就得上門求著研究人員賞臉去領獎了。</p>
                          <p>λ-ep17,是他讓那個姓東江的研究員做的、以前未能完成的、能適用於普通人的恢復類藥劑。但說到底,這個東西會讓人的身體逐漸轉化,轉向非人的一面,更接近那些被製造出來的基因實驗產物,也就是說,它並不是一種“被完成”的藥劑,而是λ-Ap13使用的前置。</p>
                          <p>在不斷使用這種藥物的過程中,人的身體要麼逐漸崩潰,要麼失去活性,更有可能的是無法適用藥物的作用卻又繼續使用,導致作為人的部分被消耗一空,壽命縮減到幾年甚至幾個月,這種風險估計是沒人會說的吧。</p>
                          <p>至於本來就活不長的某些人,大概會死得更快吧……黑澤陣看那個男人的目光裡帶了一點嘲諷。至於憐憫,那種東西根本沒有,他從不憐憫自己的敵人。</p>
                          <p>“不正面試試怎麼知道你比我強?”</p>
                          <p>這就是那個男人的回答。</p>
                          <p>他話音剛落,停滯了僅僅一分鐘的戰鬥就重新繼續,地面上的血跡甚至沒能完全滲透進地毯,新一輪的搏鬥就將它徹底從地毯上抹去;被固定的傢俱無法作為趁手的武器,隨手拿起的花瓶倒是伴隨著清脆的聲音被砸成碎片,血順著桌角滑落,黑暗裡傳來很低的笑聲。沉重的悶響是人被砸落地面的聲音,毫無意義的對話被省去,兩個人以不同的理由進行著這場搏鬥,一拳,兩拳,將對方踩在腳下,或者在黑暗的逆境裡翻盤!</p>
                          <p>春初的夜晚本應充滿涼意,可這場戰鬥卻伴隨著血和汗水的熱度,倘若有人能看到這場驚險刺激的搏鬥,大概會為被掐住咽喉的人屏氣凝神,又為被刀釘住胸膛的人捏一把冷汗,按事實是這兩個人打起來的時候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他們只是打算用一切手段要置一個難</p>
            <p>以被殺死的人於死地。</p>
                          <p>還能恢復?</p>
                          <p>那就一直打到對方無法恢復為止!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不會死的人!</p>
                          <p>粘稠的血沾滿了身體(<a href=" p="">

相比起被又一次打斷睡眠的他,他的對手對這場戰鬥更加看重、更加執著,死死地咬著他不放,明明已經獲得了再一次的生命,這個疑似跟他有仇的男人卻不惜冒著這種程度的危險來跟他戰鬥——不管這場戰鬥的結果怎麼樣,這個人都會死,他違背了那位先生的命令,也不可能再有下一次的復活。工具就是工具,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對那位先生來說,一次的背叛就是永遠,除非有其它利用價值,那個人根本不會給出第二次機會。

“試什麼?”

打到最後,黑澤陣將對方踩在地上,手指帶著黏糊糊的血撕破血肉,攥住骨骼,將連綴在一起的一段骨節抽離,就算身體組織能夠恢復、打斷的骨頭能在短時間內接上,直接抽掉卻不是那麼容易恢復的。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居高臨下,語氣傲慢地說:“結果不是顯而易見嗎?我一開始就比你強。”

他當然有傲慢的資本。

在拼死搏鬥這件事上,他從未輸過——無論是在雪原、城堡還是屬於人類的社會里。僅僅是為了某件事來向他找答案,連自己的生命都完全不看重的人,當然沒有半分贏他的可能。

地上的男人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