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貪婪與永生之塔
誰?
烏丸蓮耶為了他向誰發出了警告?
這聽起來像個笑話。黑澤陣看不到理查德現在是什麼表情,也不知道這人特地告訴自己這個消息的目的是什麼……無論如何試探的可能性居多。
黑澤陣久違地從喉嚨裡發出低笑,問:“哪個烏丸?”
該不會是烏丸家的榮譽成員烏丸透吧?那他還是可以理解的。雖然他跟降谷先生作為“朋友”的交情不深,也沒什麼可以講的故事,但降谷零跟他不同,或者說完全相反——什麼都想抓住,什麼都不想放棄,哪怕跟自己沒有多少關係。畢竟是能一邊臥底一邊在公安身居高位的警察先生,黑澤陣只是知道自己在降谷零的“保護”範圍內而已。
他的反應讓理查德又沉默了許久,隨後這位fBi問他介不介意他抽菸,黑澤陣沒說話,理查德就當他默認,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裡點著了一根菸。
淡淡的煙味在空氣裡擴散。黑澤陣以前也習慣這種味道,不過他抽菸大多數時候只是因為“這裡應該有根菸”,他不用這種方式緩解壓力,有時候也只是點根菸,讓它自己緩緩燒盡——反正他沒打算因為肺癌死在組織之前。
“只有一個烏丸,”理查德說,“你們組織的前任Boss,烏丸先生。”
也是你們現在盯上的那塊肥肉。
黑澤陣在心裡補充了後半句,反正無論“長生不老”還是“起死回生”都是所謂惡魔的把戲,那群人就像聞到味的狗一樣聚集而來也是意料之中。
這兩天裡來拜訪他的人越來越多,大多數人都算禮貌,也有認識他想動手動腳的——只是順便,他們認識的、聽說的是烏丸。得知這麼多人曾被烏丸的陰影籠罩,黑澤陣甚至有點幸災樂禍,反正他們也都不是什麼好人。
他輕輕笑了聲,慢悠悠道:“所以你們更加確信他還活著,於是我的‘價值’就更高了?呵。他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們想用我跟他做交易,也用不著通知我本人吧。”
這可不像對“商品”的態度。
黑澤陣知道自己現在受制於人,能獲得的情報太少了;他們向自己透露的情報真假難辨,幸好他記性不錯,能分清哪些是確切的情報,哪些是存疑的信息。
就比如現在這事,黑澤陣有理由懷疑這是對方對自己的試探,但也有可能是某個第三方勢力在攪混水……他不否認在別墅那六個小時的前提下,烏丸有還活著的可能,但無論如何烏丸不會因為他就暴露自己的存在。所以,要麼這是fBi對他的騙局,要麼這是有人對fBi背後那個人製造的騙局。
一個讓諸多大人物們為之瘋狂,並且不得不信的謊言,著實有趣。
理查德依舊公事公辦地回答:“上面要求我將這條情報告知你,我只是在執行命令。”
黑澤陣微微側了下腦袋,聽到理查德的呼吸聲沒什麼變化,笑了:“你老闆派你來看著我,不會是fBi沒人了吧?”
理查德先生——有能力,聽話,但有限程度的聽話,只要表面上沒有問題,就會利用文字遊戲的漏洞隨心所欲做事,而且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呃。其他人黑澤陣不太清楚,但從理查德在fBi的待遇來看,他的老闆應該是對他不那麼放心的。
這樣一個人被派來看著琴酒,還能擅自殺死客人、給同僚挖坑,肯定也不是第一回做類似的事了,理查德的上級也不可能對他的本性一無所知。畢竟太蠢的人坐不上那麼高的位置,除非這背後還有其他力量推動。
“同僚公務繁忙(筆趣閣小&說)[(.co)(com),
只有我是個閒人,所以才會擔任這項工作。”理查德頓了頓,又說,“原本應該執行這項任務的不是我,但他鬧著辭職,我就替他來了。”
“……赤井秀一嗎。”
黑澤陣本來想嘲諷fBi幾句,但聽到赤井秀一的名字就頓時沒了興趣,他沉默了半晌,忽然勾了勾唇角,說你們覺得他就能看得住我?
理查德回答可能是因為他經常叫你宿敵,上面的人認為他對你的事很在意,而且要制服你也不是誰都能做的。
制服?
黑澤陣冷笑。他都已經被控制到這種地步了到底需不需要防範先不說,現在他很懷疑上面那些養尊處優的人對實際的戰鬥一無所知,要抓住一個人目標最好的辦法是多找幾個人一起上,反正對方的體力遲早會耗空——而他們熱衷於在自己的主場安排“相應的對手”,看起來著實好笑。
他甚至不想嘲諷這些人,這會讓他覺得自己的品味又下降了。上一次下降肯定是愛爾蘭的問題。
黑澤陣以相當肯定,或者乾脆就是陳述事實的語氣說:“就算他沒走,他也不會來。”
理查德的聲音有那麼一點變化:“……你很瞭解他。”
黑澤陣輕輕哼了一聲,說:“我跟他不熟,但他是什麼樣的人,這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
他相信這位理查德先生知道,以前那位詹姆斯先生也知道——赤井秀一,就是個無論在哪裡都不會被改變的人,他可能會妥協、會讓步,也會迫於形勢做各種各樣的事,但當他離開的時候,他依舊跟以前一樣,毫無變化。
不像我。黑澤陣將這幾個字留在舌尖嚼碎,慢慢嚥了回去。他還是很討厭赤井秀一的,特別是在這個方面。
理查德問:“他真是你哥哥?”
黑澤陣沒有正面回應:“他說是就是吧,我無所謂。”不,其實他很在意,他覺得自己應該比赤井秀一大一點,只是如果把跟維蘭德見面的日子作為他的“生日”,那他的“年齡”確實比赤井秀一要小。
理查德又沉默了一會兒。
等到深夜的寂靜要將整個房間都吞沒的時候,名為理查德的男人才說了下一句話:“四十年前的t.o.r.o是個很少有人知道的隱秘機構,它的外在偽裝被叫做‘Aurora辦公室’,他們的領導者是我們的一員,她被稱之為【A】,是這張大網裡羽翼最為寬廣、勢力最為龐大的人。”
黑澤陣知道現在是半夜,不該是故事時間,但他沒有打斷理查德的話。
t.o.r.o是A.u.r.o的前身……起碼維蘭德給他講的過去裡是這樣。
“但那也只是四十年前的事。在1969年,這個隱秘機構同【A】一起銷聲匿跡,直到二十六年前,她的繼任者忽然出現在其他人的視線裡,並對當初向那個機構餘部落井下石過的人進行了報復。”
理查德說到這裡,把煙在桌子上按滅,然後丟進原本是放醫療廢棄物的垃圾桶裡。
大概是為了印證他接下來話的真實性,又或者是要做個免責聲明,他又解釋了一句情報的來源:“這是我從長輩那裡聽來的,或許沒有那麼準確,畢竟那時候我還是個小孩。”
“長輩。”黑澤陣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聲音裡帶著點意味不明的笑。
理查德感慨地回答:“是啊,官員的兒子還是官員,商人的兒子也是商人,【永生之塔】的繼任者也還是能攀上這座塔的人。不過裡面也有些對永生不感興趣的
人,比如你的父親。(筆趣閣小♂說)[(.co)(com)”
不等黑澤陣說話,他就繼續說:“【A】的繼任者就是你的父親,那位……不能提起名字的先生。所有知道他名字、敢說出來的人都被他殺了,他也不在意他的消息被傳出去,所以知道他的人都管他叫瘋子。”
那還真是沒叫錯。黑澤陣想。
其實維蘭德的外表看起來沒什麼攻擊性,他當初警惕維蘭德只是因為小時候對人類的極端警惕,以及能嗅到危險的直覺。實際上維蘭德在家裡的時候就像是一位溫和寬容的父親,出門在外也總是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感覺。
維蘭德耐心地告訴他人類社會的守則,不能殺這個不能做那個,他小時候都要聽煩了,但就算他跟維蘭德打起來,維蘭德也不會生氣。
這個人只有在對他進行訓練的時候會變得嚴肅,並且毫不留情,他小時候也從不示弱,除非打算等敵人放鬆的時候給對方致命一擊,不過這實在是個讓雙方都討不到好的相處模式,於是他和維蘭德默契地將單獨訓練和生活割裂開。
至於維蘭德在外面是什麼風評……他是聽阿法納西說的,維蘭德不會帶他們這些孩子出去,但阿法納西知道一些情況,說維蘭德在外面可沒有家裡這麼好說話,如果你在外面遇到他最好還是小心。
他執行臥底工作前的適應性任務時確實有過遇到維蘭德的機會,不過那次見面只是個意外,維蘭德從頭到尾沒看他一眼,而且在可能有接觸前就離開了——他們兩個在外面不應該有任何關係,A.u.r.o的維蘭德的身份又不是什麼沒人知道的秘密。
黑澤陣從大片大片宛如昨日般清晰的回憶裡回過神,發現那個fBi已經沉默很久了。
他懶洋洋地問:“故事講完了?”
理查德嘆了口氣,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他說:“你父親與我的長輩是舊識,我的長輩有次向我提到,他曾經說過……他有兩個兒子,但其中一個已經死了。”
黑澤陣向理查德的方向“看”了一會兒,知道對方在懷疑赤井秀一的身份,也可能是懷疑他的。當然,懷疑這點的也可能是fBi背後的人。
雖然無論他們有沒有懷疑都影響不到現在的局面,黑澤陣還是不想節外生枝,特別是在赤井秀一的事上——沒說這個人很特別,只是【那些人】覺得琴酒夠冷漠,拿他身邊的人威脅也沒用,再加上降谷零早就做了準備,黑澤陣才沒聽到“如果你不配合我們就把你的養子、便宜媽、傻兒子、小跟班等等全都宰了”的威脅。可現在有個疑似他兄弟的人出現,難保不會有人動心思,畢竟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而【塔】裡沒腦子的廢物比他想的要多得多。
等理查德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的時候,黑澤陣半笑不笑地說:“你覺得他承認我是他的兒子?我只是他撿到的,你們比對過我和赤井秀一的dnA吧,我跟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這點容我說明,你跟普通人類的dnA差別已經超過了物種的界限,烏丸對你做過不少實驗,你的基因檢驗結果無法作為參考。”
“嘖。”黑澤陣想到那個老東西,又有點不滿,“所以你想問什麼?別浪費我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