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三十二階暮色
“再過幾分鐘,這裡的自毀系統就要徹底啟動了,然後我和外面的‘那些東西’都將溶解在東京的‘逢魔之刻’,某種意義上也是完成了我最初的設計?可惜我沒法自己看到了……但孩子們和小潤應該可以看到吧!還有gin先生,我可是在向你證明,死去的東西可以復活哦!”
畫面裡的稻草酒說到這裡,忽然嘆了口氣,就開始抱怨。
她知道自己已經沒用了,就算出去也會被滅口,所以她計劃以“想成為自己設計的奇蹟的一部分”為理由留在這裡,但其實她在建造這個海洋館的時候就通過多次更換施工團隊,
瞞天過海為自己留出了逃生通道。
結果這人一向迷糊——黑澤陣也是這麼認為的——委託助手將當初的定情信物送給丈夫的時候,把逃生通道的鑰匙給放進去了,其結果就是在這裡等死,而黑澤陣和降谷零看到的就是她最後的錄像。
錄像全程都沒有提到組織,也沒有說明研究所研究的內容,但從知情人的角度來說,事情並不難理解。
“但當時自毀系統並沒有啟動。[(.co)(com)”
“……”
“而且,”降谷零回憶著關於夏目潤,也就是愛爾蘭no.10的情報,從記憶裡挖掘出了確切的時間點,他嘆了口氣,說,“2004年,夏目潤早就死了吧。”
“組織一貫的手段而已。”黑澤陣說。
準確來說,愛爾蘭十世在1998年就死了。稻草酒失蹤後不久,他為了調查妻子的下落找到組織、加入了組織,並最終死在了組織的內鬥裡。
組織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稻草酒,她一直心懷期待地為組織工作,直到研究所準備搬離,他們要離開日本,這時候愛爾蘭死的事不可能再瞞住她,於是在她提出想要留在這裡的時候,組織就輕而易舉地答應了。
至於自毀系統沒有啟動……
因為負責這件事的人是朗姆吧,黑澤陣想,朗姆一向喜歡廢物利用,比如多年前拿案發現場拍電影的事,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朗姆肯定是存著再搞個大電影的想法把這裡留了下來,黑澤陣看他應該去和貝爾摩德搭檔,別在這裡繼續給組織幹活了,反正幹得也不行。(朗姆:?)
“就到這裡吧,”稻草酒的聲音從已經變得漆黑一片的屏幕裡傳來,“如果有人能看到這個錄像的話,請幫我把這塊寶石送給小潤,跟他說,對不起啦,我到最後還是個到處忘記重要東西的笨蛋,不能陪你一起走下去了。”
影像停止了。
稻草酒的故事到這裡就徹底結束,黑澤陣對著黑色的屏幕卡了一會兒,把錄像拉回到了最開始,稻草酒依舊笑著的時候。
他轉過身,剛想對波本說什麼,卻猛然看到一個黑影出現在門口!
黑澤陣想都沒想就把波本拽到了一邊,幸好波本也發現了門口的人,反應很快地抄起書架上厚重的資料夾往黑影的身上砸去!
槍聲驟然響起!
砰!
子彈擊中的是厚重的資料夾,金屬劃過地板的聲音刺耳又尖銳,狹窄的空間裡傳來撞擊的重響,襲擊者發現自己一擊不中,立刻就向外跑去,黑澤陣和降谷零追了上去,發現對方順著牆壁的某處鑽進了一扇暗門。
所以說組織的人在打洞這項技術上真的很擅長吧?
黑澤陣忍著吐槽的慾望追了上去,和降谷零跑過一段相當短的通道,視野就陡然變得開闊起來。
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水,那個襲擊者正從水面上跑過、不,準確來說,他不會什麼輕功水上漂,是踩著已經被淹沒在水裡的什麼東西跑過去了。
是橋。
是一座看起來相當眼熟的橋,就是原本連接大廳和海洋館的正門口,結果在幾個小時前徹底沉入黑暗裡的橋——現在它出現在了黑澤陣和降谷零的前方。
而在橋的正對面,是一個能讓人通過的隱蔽通道,那個襲擊者踩著水的聲音清晰可見。
不過以現在的高度差,上面的人應該聽不太到下面的聲音。降谷零抬頭看去,又發現這裡距離上方的高度似乎沒有想象得那麼高。
“別過去!”
降谷零察覺到不對,喊出聲,卻沒能阻止跑在前面的人,他再看向黑澤陣,發現黑澤陣也完全沒有要繼續追的想法。
某種多年來從未出錯的直覺正在向他們發出警示。
危險!
彷彿是要印證兩個從無數事件裡活下來的人的直覺一般,就在他們眼前,眼前還算清澈的海水轉瞬間就被濃重的黑色覆蓋,漆黑的水暴動起來,從裡面鑽出來的生物猛地撲向了正在往對岸跑的人!
淒厲的慘叫聲在耳邊響起!
眨眼的功夫那些東西就將跑到一半的人拖進水裡,就像一滴水匯入大海,本分鐘之前還在跟他們搏鬥的人就徹底消失不見,只餘空氣裡一點散開的血味。
黑澤陣又退了兩步,看著正像是開了鍋的沸水一樣翻湧的水面,表情不是很好。
對方敢從橋上過去,肯定是來的時候就走的這條路,但當時必然沒有出事,也就是說——就在這個人進來時間裡,這座場館裡已經發生了某種變化。
好消息,那些東西不會爬到岸上來。
壞消息,事情已經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料。
“守墓人。”
“什麼?”
“組織的‘守墓人’,專門負責長期善後處理的角色,他們會長年累月地留守在已經廢棄的據點附近,盯梢、滅口,傳遞情報……”黑澤陣解釋說,“但不認識組織的新Boss。”
不然也就不會做出襲擊波本這種事了。
“琴酒跟我說過,”降谷零剛才沒有聽清黑澤陣的話,並不是對組織裡的某些東西一無所知,現在他點點頭,說,“但就算是以前的那位先生來,他們也不認識吧。”
誰跟你說過?
黑澤陣本來想說你們又把亂七八糟的鍋往我頭上扔,但他想了想,這個好像還真是他告訴波本的。
那是在他知道波本是臥底後的事,他借幾杯咖啡的功夫跟波本講了不少組織內部約定俗成的規矩,還有不為人知的隱秘,雖然當時波本如臨大敵,大概是在想“琴酒把我拉出來試探是我暴露了嗎”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