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他是比我更病入膏...
明明剛才還視若珍寶的捧在手心裡把玩。
他站起來後比我高了整整一頭,於是居高臨下俯視的人就這樣變成了他。
他安安靜靜地垂眼看著我,濃密的睫毛斂住了所有的情緒。
“有點意思。”半晌,他忽然極輕極低的笑出了聲,柔軟的黑髮無辜地垂在額前,從滯澀繃帶上露出的那一截脖頸細膩蒼白
的仿若透明。
那大概是我聽到過的,最溫柔刺骨的笑,饒有興味的殘忍。
儘管還未見識到他處理叛徒的手段,那一刻開始我已經相信了他的確是portmafia裡‘最出色的裁決者和拷問官’。
那不僅僅是殺過人的眼神。
那樣的眼神裡住著的,是一個內心毫無波瀾地掠奪人類性命,不光毫無負罪感,且偶爾能從中得到饜足快意的冷酷靈魂。
而那天他裁決叛徒的‘示範’也的確驗證了我的揣測。
那個叛徒是個剛結婚不到一週的新婚丈夫。
他背叛港口黑手黨的原因,是因為他的妻子是異能特務科的情報專員。他想‘改邪歸正’和他懷孕的新婚妻子度過安穩的餘生。
那是我第一次見識到原來一個兩個胳膊都是紋身,看起來一臉凶神惡煞的壯漢居然也能哭的如此涕泗橫流。
我想如果在場的不是我和太宰,但凡換成其他心理正常的14歲的少年或者少女,也許他就真的活下來了。
他哭的聲淚俱下,‘砰砰’磕著頭,那麼大的力氣,額頭被石板路磕出來了血洞,溫熱的血將覆著石板階梯的那層無暇的雪染得嫣紅。
“我老婆才懷孕三個月,我們訂了去冰島度蜜月的機票……求您了,求求您了,至少讓我和她一起去冰島看極光吧,等我們回來,您想讓我怎麼死都可以!我答應她了……這是我最後的夙願,求求您了!”
他一下一下磕著頭,鼻涕眼淚和從額頭上蜿蜒流淌而下血混在一起,看起來那麼狼狽又那麼可憐:“從我17歲加入港口黑手黨我就一直鞠躬盡瘁,受了13處槍傷,7處刀傷……這一次出賣的也是絕對不會影響到組織的——”
就在我還意猶未盡聽著他哭訴的時候,太宰已經失去耐心了。
明明看起來纖瘦的少年,一腳踹向男人後腦勺的力度卻又是那般令人心驚膽寒的兇狠。
彷彿他腳下的不是一個痛哭流涕的、活生生的人類,而是類似於機械冰冷的遊戲機、破損掉線的布偶人、這樣沒有溫度沒有生命體徵的玩意兒。
“聽起來好可憐呢。”
太宰的聲音溫柔如雨霧,說著不該由十四歲的少年人嘴裡說出來的感慨:“真是遺憾呢,這個殘損的世界,註定要有遺憾哦。這麼簡單的道理,居然還要我來告訴你嗎?”
他輕輕踩在了那個男人的後腦勺上,用鞋跟漫不經心碾了碾剛才被他狠狠一腳踹出血的傷口。
我似乎聽見了顱骨碎裂的清脆卡擦聲。
啊——聽起來,不光牙齒被崩掉了,下顎也被可憐地破壞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