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鞭刑
“爹,爹爹……”她囁嚅著,聲音乾涸而嘶啞。
一隻手從人群中飛快地竄出,將她緊緊拽住,力道之大,她整個人都被拉離了石碑。
一個帶著風雪溼意的懷抱貼了上來,將她緊緊抱住。
“別看!”她記得林伯父對她說。
林晚卿說不出話,只是哭。
大雪窸窸窣窣地飄落,沾上她的眼睫,又匆匆地化成水,溼淋淋的一片。
“閉上眼睛!”
彷彿被抽離了最後一絲的力氣,林晚卿照做,看向林伯父的身後,一雙大手附上她的小耳朵。
隱隱約約,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她似乎聽見一聲悶響,萬籟俱寂……
“從今往後,你是我林向矣的女兒,叫林晚卿。”
林晚卿……
林晚卿。
夢裡的那一聲聲林晚卿,漸漸虛幻,又慢慢迭加,變成耳邊一聲夾著熱氣的林晚卿。
她昏沉沉地睜開了眼。
入目的是梁未平那張半是惱怒,半是擔憂的臉。
昏暗的燭火從他背後映過來,將他本就不怎麼出眾的五官,再度模糊了幾分。
林晚卿這才想起來,昨日受完刑,被人扶進了京兆府留給他們臨時暫住的小間。因為白日的勞累奔波,再加上幾道新傷,她一沾床就睡暈了過去。
梁未平應該是聽說了什麼,自己找來的。
她動了動手,才發現自己還趴在床上。昨日穿的那件灰袍沾滿血跡,幹了,粘在背上,一動就拉得疼。
被子虛虛地掩在她身上,一點也不頂用。
有傷就有寒。
這傷口昨日沒來得及處理,又這麼將就地睡了一晚,林晚卿現在只覺得頭暈犯涼,四肢乏力。
應該是發熱了。
她看向梁未平,嘴角牽起一個虛弱的笑,喉嚨裡擠出一句乾啞的“梁兄。”
梁未平一愣,趕快取了杯水來。
十二年了。
她的執念帶她走到這裡,卻也終結在這裡。
林晚卿以為,自己早已不是那個無助的小姑娘。
可如今才發現,一切都又回到了原點。就連這不輕不重的傷口,都找不到一個能幫自己清理的人。
她看著梁未平苦澀地笑,身手輕輕揮開了他遞來的水。
“
梁兄,”她喚他,依然是啞著嗓子,“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能替我保守住嗎?”
梁未平手上的水抖了抖,掙扎了一會兒才試探著問到,“什,什麼……”
林晚卿知道他是個膽小的,也無意將他拉入任何危險。可如今除了梁未平,她找不到第二個可以信任的人。
她將身子從床榻上半撐起來,那一頭烏黑如瀑的長髮帶著淡淡的光,從肩背垂落。將她原本就秀氣的面容襯得更柔了幾分。
就這麼短短的一個瞬間,梁未平便有些慌了。一個縈繞在他心頭千百遍的荒唐念頭倏然竄起,像關不住的流星蛺蝶。
林晚卿從容地扯下脖頸處的那塊粘上去的假喉結,將遮住視線的頭髮往後攏了攏,仰頭看著梁未平道:“梁兄可曾懷疑過我的身份?”
手裡的水再也端不住了,一軟,就灑了一地,溼淋淋的到處淌。
“你,你是……你是……”
林晚卿沉聲接過他的話,“我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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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未平:如果這是一個秘密,就請你保守住它,因為我並不想知道!
p。s。大家應該知道吧?卿卿不是害怕挨板子,而是害怕挨板子的時候脫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