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明明 作品

第76章 考核

 帳篷外,幾名軍卒正筆挺地站在門口,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他們看到任言從帳篷中走出,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但很快就恢復了冷峻與漠然。為首的一名軍卒輕哼一聲,抬手一指遠處正列隊等待考核的隊伍。

 “去吧,站到那邊的隊伍末尾。稍後會有人繼續通知你下一步的考核。”

 任言心中一動,連忙拱手行了一禮,帶著幾分感激與敬畏,快速走向中間那排隊伍的末尾。

 走在校場中,任言依舊不時回頭瞥向身後的帳篷,腦海中仍在回想剛才帳篷內的奇異經歷。那名黑袍文士的話語似乎意有所指,但他卻無法完全明白其中的含義。“經脈測試?難道這只是入營前的一道篩選?可為什麼感覺和普通的體魄檢測完全不同?”

 任言邊走邊想,不知不覺已走到隊伍末尾。他抬眼望去,只見前方那條隊伍已然排得筆直且密集,每個青壯年都站得筆直,神色凝重地望著前方。每個人的身軀都挺得筆直如槍,宛如訓練有素的士兵般,身上無不散發著一股凌厲的氣勢。

 任言站在隊尾,感受到周圍那股隱隱的壓迫感,他不由得吸了口氣,將自己緊張的心情按捺了下去。他看著前方那些青壯年,暗自點了點頭,心中默默提醒自己:“這是最後一關,只要順利通過,就能成為大夏王朝的近衛軍一員。再多的疑問,等到入營之後再說吧。”

 他站在原地,雙眼微微眯起,放鬆心情,細細感受著體內那股充盈的力量。那種力量隨著呼吸起伏,彷彿一頭溫順的巨獸在體內蟄伏,一旦他稍稍用力,就能將這股力量激發出來。他試著握了握拳,指節發出清脆的聲響,他能感受到每一根筋脈都充滿了爆發力,彷彿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面前的一塊巨石擊碎。

 就在他感受自己變化的同時,前方隊伍中的眾人也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向他。任言本是山中獵戶出身,肌肉線條勻稱,雖不似那些苦練多年的武夫般強壯,但卻透著一種野性與韌性。再加上剛才經脈測試後的效果,他渾身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氣血之力,隱隱透著威壓。眾人見此,不由得在心中暗暗震驚,原本以為任言只是個不起眼的普通青年,但此刻看來,他絕非等閒之輩。

 “這小子,看上去不起眼,沒想到竟然藏得這麼深。”人群中,有人低聲嘀咕道,目光中多了幾分忌憚。

 “哼,不過經脈通暢罷了,最後的考核還得看體力和武技,光有血氣卻沒用。”另一個年輕人冷冷說道,神色有些不屑

,但眼底卻流露出絲絲緊張。

 任言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目光與議論,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感受著體內那股神奇的力量。他知道,接下來的考核才是真正的考驗,自己若是不能憑實力脫穎而出,那就算再怎麼奇遇,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校場中間的木柵欄處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鼓聲。鼓聲響起的瞬間,所有正在等待的青壯年都立刻挺直了身軀,目光紛紛轉向柵欄內。

 木柵欄的門扉被緩緩推開,一名身穿甲冑的校尉大步走出。他身材高大魁梧,步伐沉穩有力,每一步都帶起地面的微微震顫。他走到眾人面前,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名應徵者,最後在任言身上稍作停留,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但很快就移開了目光。

 “所有人注意,接下來的考核將分為三個項目:舉石鎖、負重長跑和武技對抗。”校尉聲音如洪鐘般響亮,傳遍整個校場,“每個項目都有相應的標準,未達標者,立刻淘汰,必須從校場東側的角門離開。若有人妄圖作弊或逃避,則軍法伺候!”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他聲音驟然低沉,透著一股森冷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慄。

 眾人聽罷,紛紛吸了口氣,原本緊繃的神經繃得更緊了幾分。考核開始前,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得異常緊張,空氣中彷彿瀰漫著一股無形的壓迫力。

 “現在,所有人到前方領取號碼牌。依照號碼依次上前測試!”校尉大喝一聲,隨後轉身離開,幾名手持號碼牌的軍卒立刻走了上來,開始分發號碼。

 任言接過自己的號碼牌,看了一眼,上面寫著“七十七”這個數字。他默默記下,隨後便站回隊伍中,靜靜地等待自己的順序。

 時間一點點過去,考核場上的氣氛愈發緊張。前方的隊伍在緩緩前進,不時傳來鼓掌喝彩聲和沉重的喘息聲。那些成功通過舉石鎖考核的青壯年臉上洋溢著興奮與得意,而被淘汰的人則神情沮喪,垂頭喪氣地從角門離去。

 終於,輪到任言了。他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上前,來到一塊碩大的石鎖面前。

 “七十七號,舉石鎖,開始!”負責考核的軍卒大聲喝道,聲音中帶著一種肅殺與冷漠。

 任言低頭看向眼前的石鎖,心中卻是一片平靜。他雙手緩緩握住石鎖的把手,掌心與粗糙冰冷的石質接觸的瞬間,他感受到了一種古樸厚重的力量。那石鎖似乎並不僅僅是石頭那麼簡單,它彷彿蘊含著某種奇異的力量,讓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帳篷之外的高臺上,一位身著銀灰色鎧甲、披著黑色斗篷的老者,正斜靠在寬大的虎皮椅背上,雙腿微微交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他的右手肘支在椅子把柄上,手指微微蜷曲,拳狀支撐著下顎和太陽穴。那隻手掌厚實而堅韌,皮膚上佈滿了老繭與細密的皺紋,彷彿每一條紋路都蘊含著無數次握刀拔劍的痕跡,透露出他昔日鐵血沙場的經歷。

 林元帥半眯著眼,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倦怠,但他那略微向上挑起的劍眉與稜角分明的臉頰,又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著一種難以掩藏的威嚴與霸氣。他的頭髮雖然已花白,但依然梳理得一絲不苟,束成一條短馬尾垂在腦後。鬢角的幾縷銀髮與下巴上稀疏的鬍鬚相映成趣,讓這位年過半百的元帥看起來更添幾分蒼涼與沉穩。

 偶爾,林元帥會緩緩轉動脖子,將目光投向校軍場中間那道被木柵欄圍住的考核區域。他的眼睛雖看似渾濁,帶著一層淡淡的迷霧,但那每一次睜開時,深邃的目光卻彷彿能洞穿一切,瞬間將整個校場盡收眼底。他看著那些年輕的應徵者奮力舉起石鎖、咬緊牙關進行負重奔跑、或是赤手空拳對抗對手,每一次稍作停留,眼中都流露出一種極為複雜的神色,既有審視,又有些許不易察覺的失望和感慨。

 “唉……這些娃子,終究少了點血性啊……”林元帥心中輕嘆,目光再次從場中眾人身上掃過,然後又緩緩收回。他那微眯的眼睛稍稍閉合,似乎不願再看那些年輕人賣力表現的樣子,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林英,這位青陽王朝的西南大元帥,統領著二十餘萬邊軍,鎮守青陽王朝最南端的疆土。在王朝之中,他無疑是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林家世代為將,從他祖輩起便是開國元勳之一。到了林英這一代,更是憑著一己之力,數十次平定蠻族

入侵,數度挫敗敵國的暗中挑釁,使得整個西南邊陲的百姓得以安居樂業。可以說,他的名字,就是青陽王朝南疆的定海神針。

 然而,這位年邁的元帥卻早已不復當年雄姿英發的模樣。多年的征戰與勞累不僅在他身上留下了無數疤痕與暗傷,也逐漸侵蝕了他的精力與體力。如今,他雖身居高位,卻再也無法親自上陣殺敵,只能在高臺上觀望,做一個統帥與督導者。

 在他看來,如今這些年輕人儘管體格強壯、技藝嫻熟,但大多缺少一種真正的戰場意志與血性,那種曾令無數敵人聞風喪膽的狠勁兒。尤其是那種面對生死的泰然與決絕,更是難得一見。或許在和平年代長大的這些後輩,早已沒有了當年那種拼死扞衛疆土的決心與熱血。

 林元帥微微搖了搖頭,輕輕哼了一聲,顯然對眼前的應徵者們有些失望。儘管他們在考核中竭盡全力地展示著自己的力量與技藝,但在他眼中,這種只是停留在表面的勇武遠遠不夠。他知道,真正的士兵,不僅要有強健的體魄,更要有堅不可摧的心志。而後者,恰恰是最難得的品質。

 他心中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帶兵作戰的歲月。那時候,他不過是個無名小卒,卻憑著一腔熱血與堅韌意志,從層層戰陣中殺出重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地位。那時候的戰士們,哪一個不是咬緊牙關,死戰到底的硬骨頭?而現在呢,和平太久了,大家都習慣了錦衣玉食、習慣了安逸。即使是這些前來參軍的青年,也大多抱著各種目的,不再是單純為了守護家園與親人而拿起刀槍。

 林元帥林英,昔日馳騁沙場、橫掃八方的悍將,在青陽王朝有著“南疆戰神”之稱。他自少年時便從軍,憑藉過人的膽識與武藝,在血與火的戰場上一步步崛起。從一介普通士卒,攀升到統御十萬精兵的將軍之位。那時的他,以一把破敵長槍與一身鐵血戰甲威震四方,成為無數士卒心中的戰神、敵軍眼中的噩夢。然而,當他終於成為眾人仰慕的將軍後,卻曾一度動了退意,打算卸下戰袍,遠離塵囂。

 記得那一年,他滿載榮光回京受封,卻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恭敬地遞上辭呈。大殿之上,他雙手捧著一紙摺子,言辭懇切地向皇帝請辭,稱自己年邁體衰、身染暗傷,不堪再為國戍邊,願告老還鄉,潛心研武,自此安度餘生。滿朝譁然,文官中不少人竊竊私語,嘲笑他“刀槍在手時如猛虎,如今得位竟然要退隱。”然而,這位曾無數次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挽救無數將士性命的沙場老將,卻始終不為所動,眼中流露出的是對朝堂爭鬥的厭倦與無奈。

 然而,蒼天似乎並不願讓這位浴血征戰的戰神就此淡出歷史舞臺。就在林英辭官歸鄉未滿一年時,西南邊境卻突發戰亂,蠻族舉兵來犯,各方勢力暗中湧動,邊境狼煙四起。前線告急,兵部奏摺如雪片般飛向京城,朝中上下頓時人心惶惶。無奈之下,皇帝親自降旨,召林英再度出山,並封他為青陽王朝西南大元帥,賜尚方寶劍,授統帥之權,命其重掌邊軍鎮守西南,一舉平定戰亂。

 林英接旨後,輕撫著那柄象徵最高軍權的尚方寶劍,沉默了許久。最終,他長長一嘆,將塵封在家中屋角的戰甲重新披在身上,又一次踏上了那條無比熟悉的戰場之路。

 關山隘,乃青陽王朝南疆邊境最為重要的軍事重鎮之一,是抵禦蠻族與敵國入侵的第一道屏障。此城地勢險要,北有綿延不絕的崇山峻嶺,南有一望無際的荒原,唯有東西兩條山道可供大軍通過,是整個西南邊境的咽喉要道。因其特殊的地形,關山隘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城內可屯守四五萬精兵,乃是西南軍防線中最堅固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