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毅都尉 作品

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幕:這只是夢境

“你我都不是能做主的人,我們來這見面只是商議,又沒有定下來,幹嘛要著急?”飛羨魚心裡清楚,看這副火急火燎的樣子就知道,這次這位出面的“將軍”甚至應該從來都沒有見過突厥王,別說替突厥王出面作主,平常在突厥王大帳裡,他可能都沒有說話的份兒。

“如果你不能做主,那我就得先把你留下來,作為人質!唐國什麼時候再派其他人來,你什麼時候才可以走!”

突厥人明白的告訴飛羨魚,他今天是走不脫了。

“好!”飛羨魚倒是爽快。

“……”突厥人無語了。

雖然被強行留在草原做了人質,不過好在折衝府邵都尉親自出馬從中斡旋,一邊威逼利誘,一邊將軍隊部屬在我國朝與草原諸部的實際邊境線上,做著最後的“外交努力”,飛羨魚自己也時刻做好了“香消玉殞、”“殺身成仁”的準備。

飛羨魚派隨從趕回去向蓋校尉報信。

蓋校尉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立刻下令整支大軍前出,趕到草原縱深幾十裡的地方,大兵壓境,以此來威脅突厥人,要求他們放人。

他現在已經來不及考慮突厥人會不會抱著“寧可玉碎不為瓦全”的想法做殊死一搏了。

都壓到頭上了!不得給他點臉色看看!

好在一切努力都沒有白費,最終在大唐軍隊的強硬態度威懾下,飛羨魚最終還是完好無缺的回家了。

又用了小半個月,十幾天的時間趕回折衝府營地,又過了一個上午才回到自己家,家裡的僕從幫忙脫了沾滿風塵的外衣,身上就穿著一套剛坐下還沒來得喝口茶洗把臉,外面的侍衛就忙忙進來了。

“阿郎(主人)剛回,高奏凱歌,再給您報個喜,宿相公就快回來了!”

“是嗎?”飛羨魚一個激靈,

“是,晌午前來的信兒,走陸路來的,這兩天差不多就要到了。”

“好!”飛羨魚一拍大腿,“這兩天我哪都不去了,就坐在家裡等他來!”

僕人嘴裡的“宿相公”說的是飛羨魚的老友,大唐京畿來的朝官,東宮太子府的屬員,宿聞宿熙隆。

飛羨魚、宿熙隆終於見到了面。

“老飛啊,你們辛苦了!”還來不急坐下,宿熙隆突兀地來了一句。

“什麼?”飛羨魚懵了一下。

“你替朝廷,替折衝府花錢贖買押在鐵勒手裡的邊民,幫朝廷挽回了面子,你的辛勞我們都知道。沒人讓你去做這件事,但是你比所有人盡心,千苦萬苦,你最苦!”宿熙隆說這話的時候無比誠懇。

“你想說什麼?”飛羨魚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還是你聰明,”宿熙隆很欣慰的點點頭。

“你到底是想說什麼?”因為飛羨魚知道,宿熙隆很少會跟他說這種話。

“我的意思,也是朝廷裡的意思,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吧,朝廷讓你,不用管了!”

“什麼?”飛羨魚一皺眉。

“什麼意思你很明白,不需要我說得太透吧。”宿熙隆離著一張椅子的距離,把整個身體都快靠了過來,“你這麼做,是侵了權了!”

“你是說我越級了?”飛羨魚一臉不屑。

“往大了說這是僭越!”宿熙隆見他滿臉的無所謂,一下急了。

眼看有人竟敢在自己主人面前張牙舞爪耀武揚威,飛羨魚旁邊市裡的一個僕人,毫不隱晦對眼前這位客人的厭惡,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巧的是這個僕人也是老熟人了——他就是那次在演武場被訓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士兵。原來這傢伙是飛羨魚的手下。他是被飛羨魚安插在蓋校尉等人身邊的眼線。

“沒事沒事!”飛羨魚擺擺手,還是那麼一臉不正經的樣子。

“你怎麼就不替自己想想?幹了這種事,沾染了王畿裡高坐玄談,渾渾噩噩著的那幫混蛋,是死是活,是福是禍全憑上面的一句話而已,哪天上面的不開心了,一腳踢了你,你上哪哭去!”宿熙隆“騰”地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著飛羨魚近乎吼叫道。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飛羨魚不鹹不淡的來了一句,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你要是真不明白,那好,我跟你說明白!你出面替朝廷,替折衝府贖買百姓,有誰的書信了?誰點頭了?你這麼做,哪天萬一事發了,沒人管了!他們會拿你當擋箭牌!第一個遭殃的就會是你!你會萬劫不復!”宿熙隆來回踱著步,嘴上也不停下。

“這才是你嘛!”飛羨魚倒是很悠閒,他也一點都不急。

“你有辦法對付他們嗎?他們那些人大權在握,只要一句話,你的生死只在覆手之間!”看來宿熙隆是真生氣了。

“還有呢?”飛羨魚終於坐直了身子,“你想說什麼”

“你想不想有個依靠!”宿熙隆鄭重其事的說。

飛羨魚笑了。

“什麼依靠?”飛羨魚故意懂裝不懂。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你還想不明白嗎?還要我說得怎麼透徹?”宿熙隆瞪著一雙牛眼。

“我不知道,我想讓你跟我說明白!”飛羨魚這才正經起來,“我想知道,剛剛這些話是你說的還是宮裡的人說的還是別的什麼人說的?”

“你!”宿熙隆一下子被噎的說不出話了。

飛羨魚:“這個時候太子派你巴巴的趕來,是派你來做說客的吧?”

宿熙隆:“太子一直就知道你,你不打勝仗他也會記得你的。”

飛羨魚:“就是因為打了勝仗,太子才這麼急著派你來拉攏我,不是嗎?”

宿熙隆也終於不再拐彎抹角了:“太子讓我給你傳話!”

飛羨魚打斷了他:“這才對嘛!直抒胸臆!什麼見的人見不得人的事都說出來!”

宿熙隆:“飛羨魚是個悍將,將他拉入我們麾下,以後必成大器!這是太子殿下的原話!”

“哦,”飛羨魚又恢復了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漠然表情。

“你呢?”宿熙隆撂了一句,

“什麼?”飛羨魚皺著眉頭,這是他沒聽明白或者是即將發怒時的經典表情。

“我說,你是什麼意思?”宿熙隆無奈了。

“沒事。”飛羨魚輕飄飄地回了他,模稜兩可。

“什麼沒事!我問你什麼意思!”宿熙隆著急讓他表態。

“沒事,無所謂,誰都一樣。給錢就行!誰給#的錢不是錢!”飛羨魚打著哈哈,顯然是在岔開話題。

“你願意了?”宿熙隆太沒眼色。

“我願意什麼?哦……到時候再說吧!”

“……”宿熙隆氣得鬚眉倒豎,卻還是拿他沒辦法,因為自己實在是太瞭解他了。

昨天兩人一夜齷齪(這裡指的是互相算計),不歡而散,今天宿熙隆就要走,飛羨魚也不挽留他,仍然還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樣子,宿熙隆說過的話他像是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此地相隔王畿路遠崎嶇,路上注意安全,不要著急回去,你也要順便多看看風景!別整天死板著一張臉,給誰看?”飛羨魚連跟人告別都沒個正形。

宿熙隆也被他弄得沒了脾氣,叉手告別罷,一句話都沒說竟直接拂袖而去。

周兒給他上了茶,調皮的朝他甜甜的一笑,飛羨魚也以微笑回之。

世俗的交集已經沒有了。

他可以休息了。

他恨不得一覺睡到天荒地老。

好不容易躺到了自己的床上,飛羨魚舒服的在床上連打了好幾個滾,伸了好幾個懶腰,簡直爽極了!

人越是在極端安靜的情況下,越喜歡胡思亂想,浮想聯翩。

滿滿的,很多很多事情都浮現在眼前了,漸漸清晰又漸漸模糊,直到睏意湧上來,雙眼皮開始打架。剛剛明明很清晰的畫面在他眼前轉悠轉悠,他想伸手去抓,但是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