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幕:這只是夢境
剛開始,髒獅虎一直都在剋制自己,他想知道,自己面前的男人究竟有什麼底細。
蓄勢!突刺!一氣呵成!髒獅虎不待多想,一刀直刺飛羨魚面門!
“這一刀……有點意思!”飛羨魚凝視著眼前這個還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斤兩的少年,一時語塞。
因為無知,所以一味試探,因為顧忌,所以前怕狼後怕虎。慢慢的積累,最終變成了爆發後的盛怒,失去理智,失去人性……磕碰、蓄勢、斜撩、衝刺、砍殺、嘶吼!演變為謝幕之前最後的肆無忌憚!
打!各種砍殺!往死裡砍!剁了他!
“你真的是你嗎?”飛羨魚搶步退後,緊著一點空閒追問道。他生就了一副五官端正而冷峻的臉,劍眉星目,不說話的時候嘴角下垂,冷若冰霜,簡直不帶一絲人的情感。
髒獅虎兀自不搭不理,猛然揮劍搶攻衝刺。
飛羨魚橫刀當面,身形凜凜,巍然不動!只一個橫檔便擋住了這當面一擊,赫然殺氣震得身後披風獵獵作響。好不森然。
蒼黃枯草見,七月火星流,荒草枯原的戰場上,只剩蒼白無力的呼吸。
按理說經過了每逢戰陣,兩個陣營互相抗住了兩波衝鋒那就得換馬,再衝兩次,還沒衝下來那就下馬步戰,還不行就跑路,把甲什麼的全扔了跑。重騎兵一般都是短距離先齊走,再慢跑,最後衝鋒,戰馬也都是臨陣披甲而且還有備用馬匹?(或者是驢)。唐軍慣例,營中十人為一火,故同火的稱為火伴。每一火即十人,共“備六馱馬、驢”(初置八馱,後改為六馱)。
但是現在早已經精疲力盡,人困馬乏,銳氣耗盡,正在等待最後一次一鼓作氣的衝鋒兩軍雙方唯各自領軍將領的馬首是瞻,亦或身在中軍或是後軍的士兵們則是遠遠的死死盯著中軍大纛旗飄舞的方向,耳朵豎直了,不肯放過一絲風聲,等待著最後一次發起總攻時旗鼓的號令。
暗夜裡的詠唱,沙場上的誦詞!極道生滅——八百滅道覆土王陵!飛羨魚暴喝一聲“長歌詠唱無盡!妙語不落真宰予!何時脫卻千載後!一卷丹青讀我廬!殺!”
天地陡然間為之渾渾然失色失聲,天地昏昏,殺氣騰騰!
赫赫森然之氣,隱隱死地而後生。
眼看時機已然成熟,飛羨魚掐指捏訣,瞬間解陣:“寄生殼!脫殼!”
髒獅虎大怒,“破陣霸王!拔山舉鼎,力貫千鈞!陣!”
青氣爆起,四散炸開,無數道青黃之氣眨眼間就已包圍了飛羨魚的全身!
已經來不及多想了!
“轟!”
“砰!”
飛羨魚被炸了個稀碎!
“我贏了!”髒獅虎興奮的呼號起來!
濃煙迷霧散去,什麼也沒有。
髒獅虎定睛一瞧,臉色瞬間有些不好看了。
但是他轉念一想,現在飛羨魚已經身死,自己已經沒有敵人了!還是手舞足蹈的呼嘯起來,一轉身準備出陣。他要搶先一步出去和所有人宣佈,飛羨魚已經被自己殺死了,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是自己贏了!他要振臂一揮,衝散敵陣,招降最後的倖存者!
被炸死的只是飛羨魚的殘像替身。他本人尚且完好無損。
飛羨魚編織的殘軀被爆破炸爛,從腹部被炸成兩截,但是勉強還可以用。剛才就一直躲在飛羨魚身後的小妮子周兒偷偷地把這具替身撈了回來。
“仔細縫補縫補……還能用!”周兒低著頭東瞅瞅西看看,對著一具殘缺的身軀好好的研究了半天。
說到做到,周兒挽起袖子就幹,隨即用骨白針將他的屍體勉強的縫合了一下。東拼西湊的,縫的很難看。
“嗯……這個樣子,”飛羨魚低著頭附和著說,“應該能修好它!”
“大木魚!”這是晏周兒給飛羨魚起得“名字”,而且也只有她才這麼叫。
髒獅虎跑得真快,就這一陣功夫,已經溜的無影無蹤。
利用“金蟬脫殼”成功脫離了幻陣的飛羨魚已經早一步破陣而出,來到了陣前。
“髒獅虎已經被我擊殺在陣中,眾君隨我!殺敵勤王!破陣!殺!”飛羨魚睚眥俱裂,狂暴的高呼著!
殺!漫天遍野的呼喊聲!遮天蔽日的旗鼓,騎兵的烈烈馬蹄聲震地而來,震碎敵膽!赫然氣勢駭膽逼人!如黑雲壓頂,伴隨著令人絕望膽寒的陣勢席捲而來!
玄甲鎧衣擋不住畏懼的泛濫,長槊旗旌攔不住洪水咆哮的威勢。就在一瞬之間,髒獅虎的軍隊開始潰散。堤壩一旦崩潰便無法阻擋,人心開始動搖便無法恢復,軍隊的陣腳一旦被攻破,軍心大潰,便在無法聚集凝結。
八百滅道覆土王陵!大地動!天旋地轉!天地絕滅!
泰山崩倒,洪水肆虐,潰敗的方陣四散開來……剛剛才破陣出來的髒獅虎親自目睹了這次慘敗,他愣住了……
飛羨魚利用八百滅道覆土王陵成功的引發了大規模的地震,徹底的打亂了髒獅虎大軍的陣營!
髒獅虎已經大勢已去,徹底敗了——
忙活了半天,周兒才把缺胳膊少腿的傀儡假人修好,但那也只是勉強的湊齊了大部分殘肢而已。
周兒是一名傀儡師,飛羨魚手上所有的傀儡都是她製作出來的。這個時候,飛羨魚也顧不上去管周兒的手藝怎麼樣了。
因為他看見了另外一件更加驚悚的事情!
\"不好!\"飛羨魚大吼道,\"快閃開!\"
周兒也是嚇得臉色蒼白,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就慌里慌張的往後跑開。
飛羨魚的話說的沒錯!
一股黑紅交錯的陰煞之氣從陣法內傳來!陰煞之氣迅速蔓延,一陣濃郁的陰煞之氣撲面而來!
一條黑紅相間的蟒蛇在陣法內蜿蜒遊走!
這條黑紅相間的蟒蛇身上佈滿了血痕和傷口,鮮血直冒,傷口上的皮膚已經腐爛變質,露出白森森的白骨!
臥槽!是髒獅虎提前在陣中埋下的符籙——只要整個法陣被人強行從外面破壞,就會觸發這條蠱蛇!
這個髒獅虎,心思都用在害人上了,這一點確實讓人嫌惡,有點喜歡不起來。
這要是我,我會趁他還沒出生就把他掐死在狗窩裡(笑)。
“別害怕!連你都能除掉它!”飛羨魚看了一眼提醒到。
“呼!”周兒這才放心下來,一手撫胸,另一隻手隨手就打出一枚一直藏在袖中的青蛇鏢,正中三寸要害之處!
“噗”的一下!這回真是煙消雲散了。
……
但是現在他的心中,只有無數匹草泥馬在奔騰……從他的心上踏過……
祝你綠了一整片草原,祝你全家綠了一整片草原……
這幫……
這個……
我……
你……
最後還是忍住了。
他要去完成折衝府派給他的任務。
沒辦法。
馬不解鞍、人不卸甲。收拾收拾就準備出發了。
飛羨魚再次臨危受命前往朔方,他是為了被俘虜的平民,而不是為了自己。
折衝府陳兵邊境,一方面給後突厥施加壓力,替飛羨魚立威,一方面為了防止發生任何不測,好能夠都一時間作出反應。飛羨魚則孤身一人前往突厥,雙方談判,要求突厥放回被掠去的邊民,相應的,唐王朝會“付給”他們一定的“恩賞(等於賠償)”。
而後突厥派出的一位將軍卻給出了另一套完全不一樣的方案:這些被西突厥擄掠、羈押在邊境,正準備遷走,去做後突厥人的奴隸和媵妾(這是按中原人的說法,更直白一點就是小三小四)。這些人現在已經不是人了,在突厥人眼中,他們是牲畜,是牛羊,是豬狗,是和放牧在草原上的羊群一樣價值的“肉!”如果想要帶走他們,只能再買回去,或者說是“贖回。”
飛羨魚不急不躁,他以自己位卑言輕無法替上位作主為由把這個“提議”給擋了回去,而且“擋”得是滴水不漏。
不出意料,突厥那邊果然惱羞成怒了:“不能作主你來幹什麼?”
飛羨魚雙手一擺,一副要殺要刮悉聽尊便的樣子。活脫脫的死豬不怕開水燙。突厥那邊倒是沒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