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軟心人 作品

第一部 殿州驚濤 223、爭寵如陶敏

還有,他的仇人,不僅殿州有,家鄉西鳳道有,夏州也有,京城更多……鬱悶的是,他不知道這些人來自何方!

仇人弄不明白,身上卻斷了四根肋骨,一根脛骨,兩根腕骨,還落了四顆牙齒!得臥床至少百日,甚至半年!

身體病痛尚可忍,最忍無可忍的是,他盼望已久,侯府信誓旦旦打包票送給他的堆福縣令一職居然落入旁手!而且他還一直被矇在鼓裡,直到潘坤來上任,他才知曉!

更加令他氣憤的是,據書吏白現傳來消息,堆福縣令潘坤夫人四處張揚,潘坤居然是侯府力保推薦而來的!不僅如此,侯府小費氏願意做潘坤和黃氏的女兒潘盈的義母,這樣潘盈就有資格進宮為妃了!——為什麼是潘坤做堆福縣令,而不是為侯府任勞任怨差點命喪黃泉的陶敏?為什麼是潘坤的女兒潘盈去做侯府的義女,從而有資格進宮為妃,而不是他陶敏的女兒陶玉?

陶敏只能得出一個結論:他被侯府利用完了以後,像扔抹布一樣給扔掉了!

這段時間,尤其是知道潘坤取而代之成為堆福縣令以後,陶敏憤憤不平,鬱鬱寡歡,躺在床上思量很多!

因為看中了四皇子的前程,他才投靠永昌侯府,為他們賣命,報效侯府報效四皇子,圖的無非是加官進爵,升官發財!

可是,他得到了什麼?

陶敏這些日子一直都是意氣消沉,萬念俱灰。正在低迷氣悶之時,偏偏老婆、兒子跑來抓姦,眨眼間就要了他羅卿卿的小命!

陶敏一時氣急攻心,眼淚居然掉了下來。

陶榮吃了一驚。雖然近年父親仕途不順,先是鬧出夏州硯案,丟了夏州知府的寶座;輾轉來到殿州,又因為倭案,丟了殿州知府的寶座,還被直接打入塵埃,做了這不入流的堆福縣丞,真是憋屈!而且母親又以雷霆手段,將父親的心尖兒小妾打得死去活來,賣去天涯海角!——父親這是受不了打擊才痛苦落淚啊!

陶敏嘆氣道:“你們怎麼來了,真的是來抓羅氏的嗎?”

“不是啊爹爹,兒子是遇到事情了,來請教爹爹的,偏偏讓母親攪亂了。”

“什麼事情啊?難不成又是侯府的事情?”陶敏有些怨艾道。

“爹爹,還真是。”說著,講了事情原委。

陶敏聽了,勃然大怒道:“我看你們母子是恬不知恥,喪心病狂,竟然上杆子為潘坤做事!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沒有個裡外親疏!你們不要臉,我還要臉!”

陶敏怒火攻心,絮絮叨叨地道:“蠢娘們,只會整治小老婆!傻兒子,居然幫著潘坤,替他們出謀劃策,在侯府那裡建功立業!這不是給你爹我心裡捅刺刀嗎?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了?”說著就要動手打陶榮,無奈手腳都不得勁,嘴巴也因為牙齦腫痛,只能嘶嘶地叫喚。

陶榮看自己惹惱了父親,只得自己摑了自己幾耳光,道:“父親不要生氣,兒子自己打自己!不過,您為何這樣說,讓兒子無地自容了!”

陶敏道:“我且問你,爹爹到殿州來,是不是聽了侯爺侯夫人的話,處處針對侯府庶子蘇瑞尚?結果,他們侯府管家蘇長起,居然是倭寇的幫兇!害得爹爹身處倭案的漩渦之中,不僅丟了官,差點還丟了全家的性命?”陶榮道:“確實如此,爹爹的確是受到倭案的牽連!說起來,還是蘇瑞尚他們投鼠忌器,爹爹這才僅僅是罷官,全家性命得以保全!”

陶敏點頭,愈發激動道:“侯府信誓旦旦地答應,堆福縣令非爹爹我莫屬!可是,到頭來,卻是潘坤這個小兒做了縣令,你爹爹我卻屈居不入流的縣丞,而且還是給潘坤這麼個草包縣令做縣丞!而且,侯府也不給我來信通報,我就像傻子似的,一直巴望著縣令一職!如此屈辱,如此輕賤,讓爹爹怎麼甘心,又情何以堪?”說著,竟然聲淚俱下!

陶榮感同身受,道:“確實,他們答應爹爹的官職,根本就沒有做到!”

“還有。這次朝廷選妃,如往常一樣規定,必須是從四品以上官員的姐妹或女兒方能選妃。他們侯府明明知道,我的品級不夠,你妹妹陶玉應該由小費氏夫人收為義女,方能進宮選妃,可是他們竟然提都不提此事,反倒是將潘坤的女兒潘盈收為義女!他的女兒進宮,我的女兒卻連進宮的資格都沒有,這是為何?”

陶榮聽了,也不由得義憤填膺!

陶敏好像是一個怨婦似的,繼續絮叨:“為了四皇子,為了侯府,我先後丟了夏州知府和殿州知府的官職;差點搭進全家人的性命!之後呢?還把自己的兩個兒子折騰進了南監!雖然是他們自己不成器,可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們偏幫侯府,得罪了蘇瑞尚和劉希,人家此時不報復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陶榮也是唏噓不已。

“還有,我們不僅破財請了江湖殺手,替侯府了結將軍一家,可是卻丟了心腹陶蟈兒的性命!為了幫侯府對付那庶子,我們又丟了十三太保的性命!真是可惜了十三太保啊,你爹多年心血多少錢財培植的勢力,結果一個早晨就全軍潰敗,飛灰湮滅!”陶敏心痛得閉上了眼睛!

提起十三太保,陶榮到現在還心有餘悸!若不是他隱藏在對面的懸崖頂上,並且果斷出手殺死了對自己起疑的獵人,自己早就沒命了!

“……你爹最後只得灰溜溜地到了堆福,想著能有蟄伏再起的那一日!豈料首先竟然遭了你母親的白眼,居然說什麼,她到殿州是來做知府夫人,而不是做縣丞的老婆的!被你母親如此輕慢,我說找兩個合意的女人排揎一下憂愁,現在呢,小馬氏也好,羅氏也罷,都被她整得生不如死!”

陶敏氣呼呼地道:“最可笑的是矯詔案、土豆案。侯府慣常喜歡搞無中生有,但是也不能膽大到矯詔啊!還有土豆案,一看就是倉促行事,錯漏百出!結果侯府還來信,怪我沒有幫忙!幸虧我沒有參與,不然我們家就不是隻死一個陶東,而是全家都要死光光!”

說到這裡,陶敏悲從中來,哽咽道:“我也是望半百的人了,華髮早生,牙齒脫落,身體佝僂,意志消沉,了無趣味,而且一家子,你住在書院,你兩個哥哥被囚在南監,你妹妹那麼心高氣傲的人居然連進宮的資格都沒有了,還得看侯府的臉色!你母親自己住在府城快活,卻把我丟在窮鄉僻壤,連個可意的女人也不給我留著……一家子四分五裂,家不成個家,我還不如死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