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八路軍節度使——第十七章:延州新政(3)
他雖客氣,喬懷禮還是立時便聽明白了,這位節帥對於自己地方略並不完全認同,甚至可以說有比較大的保留。他雖然自恃於此道深有心得,還是十分謙遜地拱手道:“大將軍有話但說便是,此議還未最終定稿。”
李文革點
了點頭,道:“有幾處疑問,與主簿商榷!”
“大將軍請講!”
李文革道:“膚施縣城內東市已經頗具規模,毋庸異議,然則西市卻還需從頭草創,主簿疏議中建議在延安城內設立西市,卻不知這西市營建費幾何?另外,既然已經有了東市,商賈們為何還要到西市營生開設店鋪,此事文革想了許久,卻不得要領,請主簿為我解惑!”
喬懷禮斟酌著詞句道:“稟大將軍,自唐以來,商貿頻繁,涉利不淺,故始於長安設東市西市,以太府轄之,後九鼎東遷,洛陽城制與長安不同,故此分為南市北市。後增西市。其大意無非指定場所為商賈開設店鋪買賣商品,而官府自其中抽取賦稅,以豐民用而富國家。延州州治兩城對置,西城世門豪族居多,所買賣市易者,華奢之物居多;而東城多貧戶,交易者多為廉賤之物,分設兩市,置署理事。可以更加清晰明白。否則單隻一個東市,延安大戶採購需要涉城,實在太遠,也不方便。且東市貧民走卒往來,士族多不喜躋身其間,卑職設西市於延安,便是為了此事。至於費麼,卑職這幾日正在請教高明府籌制預算,想來不日便可有結果。粗略估之,當不超過五千貫……”
李文革點了點頭。喬懷禮如此設置市場的這個理由,他事先已經想到了,聽畢微微一笑:“喬主簿。子堅想必和你說過州治地財政。今年州府委實撥不出五千貫地鉅款來興建市場。東市我原先去過。房屋簡陋鋪面破敗,確實也不成個樣子。你這修建西市的主意其實也不算不好,只是今年只怕無力施行。”
喬懷禮無語,這些日子以來他和秦固一直為此爭執分歧,根據喬懷禮對延州商戶馬隊的交易量估算,五千貫地投資至多隻要一年半到兩年便可自商業賦稅中收回,之後便是淨賺,不過李文革如今一口咬死沒錢,他也不好說什麼,財政緊張畢竟是事實。其實如
革主政,願意重視商貿,他已經覺得是高瞻遠矚了,時期,連這種想法志氣都沒有。
李文革看了看喬懷禮,緩緩道:“喬主簿,若是不明設集市,只從法令上對延州地商貿予以限制,是否有較大難度?”
“那是自然!”喬懷禮苦笑道,“沒有市場,便不能設署抽稅。大將軍明鑑,商家獲利幾何,官府無從查起,因此只能設立集市,收取開店商家租賦,入市交易地商隊,只要按照人頭繳納一定錢稅便可入內,這是數百年來的成例。若是不設集市,便沒法子收稅了,如此官府自然不能從中得利。”
李文革點了點頭:“我想地便是這個,古法雖好,卻未免失之公平,如此收稅雖易,卻限制了商流,也限制了府庫之收入!”
這個說法喬懷禮大感新奇,唐代貿易額度不小,國家從中獲利也非常多,長安地東西兩市曾經有過極度繁華鼎盛的時期樣貌,而李文革此刻竟然說這種制度政策限制了商流也限制了府庫收入,他心中雖然大不以為然,口上卻道:“願聞大將軍高見!”
李文革道:“其一者,商人店鋪,無論賺錢與否,所賺多少,均是按照鋪面大小收取租賦,月盈利萬貫者是一貫錢,虧損萬貫者也是一貫錢,盈利巨大者官府不得分其利,而虧損巨大者官府不能減其負。表面上看去雖然公平,然則實際上必將導致富者愈富,窮者愈窮,長此以往,總有一日會有一個大商家將整個市場壟斷,到時候他只需要交付定額租賦,便可獨佔越來越龐大的市場,如此買賣,豈非既限制了其他商家崛起分利又限制了官府的賦稅收入?”
“其二者,入場交易地商人也是如此,貨物多少不論,只按人頭繳稅,如此不管虧賺收取賦稅之法,使弱小者得不到扶持,強橫者得不到抑制,實在算不上善法……”
喬懷禮聽得滿臉迷惑:“卑職不明白大人的意思,商戶們的虧賺,與官府何干?”
李文革嘆息了一聲,這便是這個時代官員的侷限性了,即便是直接負責商貿稅收地官員,對於這種稍微有點深度的經濟學理念都很難接受,更不要說其他的那些踞坐朝堂高談闊論以錙銖必較為恥的士大夫們了。在他地記憶中,有唐一代,對於這種算賬的工作都很鄙視,初唐尚書省六部二十四司,願意擔任負責財計工作的度支郎中地官員幾乎一個沒有,居然勞動得左僕射房玄齡以堂堂宰相之尊親自去擺草棍打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