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冢本大佐
劉簡之向孟詩鶴說起此事,孟詩鶴也只是告訴劉簡之,下一次做決定,要三思之後而後行。
不料,一週之前,高橋圭夫再次向劉簡之提及此事。
“薪水翻倍,”高橋圭夫認真的對劉簡之說,“冢本夫人還會給您太太預備專門的房間,供您太太午間休息。”
“此事恐怕多有不便。”劉簡之慾擒故縱、半開玩笑的說,“我不希望我回到家,沒人給我做飯吃。”
“您再考慮考慮吧。”高橋圭夫說。
直到昨天,當高橋圭夫再次提出時,劉簡之認為時機已經成熟,才讓孟詩鶴勉強答應。
“高橋君,你認為冢本大佐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責怪我?”孟詩鶴問。
“絕對不會,我保證。”高橋圭夫說。“時間久了,你就會覺得冢本大佐跟你的父親一樣和藹可親。”
高橋圭夫把這話又重複了一遍。
放屁!孟詩鶴心裡罵道。
“那好吧,我……我試一試。”孟詩鶴說。
高橋圭夫如釋重負,重新開車上路。
到冢本大佐家不到20分鐘車程。高橋圭夫開車從大街左側拐進一條兩百米的綠化帶,在冢本大佐家的兩層大別墅前停住。
孟詩鶴從車裡鑽出來,發現冢本大佐的家單家獨戶,屋子右側有一個車庫,一輛汽車停在車庫裡,駕駛兵正在給汽車打蠟,把汽車擦得鋥亮。
冢本大佐家與前面的大街之間,有一片茂密的林木。人藏在裡面,不會被輕易發現。
屋門打開,冢本家的女傭木村景子笑嘻嘻地迎了出來。
“這位就是佐藤太太吧?”木村景子朝孟詩鶴彎腰鞠了一躬,“我是冢本家的女傭。冢本大佐和夫人正在等您呢,請進。”
高橋圭夫用一種鼓勵的目光看了孟詩鶴一眼,微笑著對孟詩鶴說:“這位是景子姑娘,您跟她進去吧,佐藤太太。”
“高橋君不進去嗎?”孟詩鶴問高橋圭夫。
“抱歉,佐藤太太。我還有公事。祝您開心!”高橋圭夫轉身對景子欠欠身,開車離開。
“請進,佐藤太太。”木村景子對孟詩鶴說。
孟詩鶴提起畫作,走進冢本大佐的家。
木村景子把孟詩鶴引進茶室,沏了茶,對孟詩鶴說:“佐藤太太,請您稍等。我這就去請冢本大佐和冢本夫人出來。”
“有勞景子小姐。”孟詩鶴說。
木村景子對孟詩鶴欠欠身,轉身走了出去。
孟詩鶴把帶來的畫作放在矮腳茶几上,盤腿坐下。抬頭一看,她的那幅《溫泉浴女》油畫,端正地掛在茶室的牆上。
先走進客廳的是身穿西裙的冢本夫人,臉上化著淡妝,梳著時下正流行的波比髮型。看上去端莊秀氣,很有藝術氣質。
孟詩鶴連忙站起。
冢本太太的裝扮,讓孟詩鶴感覺很意外。
見到冢本夫人之前,孟詩鶴就曾想過冢本夫人的長相和衣著。在孟詩鶴的想象中,冢本夫人應該是傳統、保守那一類的,沒想到如此追潮。
“歡迎你,佐藤太太!”冢本夫人滿面笑容地說,“您能來,真是太好了。”
說著,冢本夫人彎腰朝孟詩鶴鞠躬行禮。
孟詩鶴慌忙回禮:“謝謝冢本夫人賞識!美惠子萬分榮幸!”
“歡迎你,佐藤太太!”
隨著冢本夫人進來的冢本大佐,用目光足足審視了孟詩鶴一分鐘之後,淡淡地說。
“謝謝冢本先生。”孟詩鶴說。
孟詩鶴臨時把“大佐”換成了“先生”,避開了“大佐”這個敏感稱呼。
任何容易引起冢本大佐起疑的詞彙,孟詩鶴都想回避。
冢本大佐的目光移到矮腳茶几上的油畫上。
“美惠子,這幅《大正年代的東京街頭》,也是出自您之手嗎?”冢本大佐問。
“是的。”孟詩鶴說。“這幅畫,送給你們當見面禮!”
“真的嗎?真的嗎?”冢本夫人毫不掩飾心中的興奮。“我太喜歡這幅畫了!”
冢本大佐卻淡淡地問:“美惠子是在東京長大的?”
“不是,”美惠子說,“我是在滿洲長大的。”
“你是中國人?”冢本大佐一臉嚴肅地問。一雙充滿懷疑的眼睛,直盯孟詩鶴。
“中國人怎麼了?”冢本夫人轉頭對冢本大佐說,“日本畫的精髓、技法,有很多都來自中國,您當寶貝保留的那幅唐繪,就出自中國人之手。”
“我不是中國人,我是日本人。”孟詩鶴說。“我父親是居住在滿洲的日本僑民。”
“是嗎?”冢本大佐笑了笑,招呼孟詩鶴坐下。
孟詩鶴在矮腳茶几邊坐下來,膝蓋跪在地板上,接著臀部放到腳踝上,然後腳伸直,把腳踝收在臀部之下。
坐姿很自然,很日本。
“佐藤太太,您先生在哪裡高就?”冢本大佐問。
“在東京廣播電臺。”孟詩鶴說。
“佐藤彥二是東京廣播電臺的新聞部主任。”冢本夫人說,“在東京很有名。上次相澤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