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張九齡
開元六年(718年)春,張九齡被召入京,到達京城後,因為修建大庚嶺路有功,被唐玄宗李隆基拜為左補闕,主持吏部選拔人才工作,在這段時間裡,張九齡的才學與能力逐漸為大家所賞識,吏部考試選拔人才,他與右拾遺趙冬曦四次奉命參與評定,就連公平公正都表示滿意。開元七年,張九齡改任禮部員外郎,開元八年,又升任司勳員外郎。
張九齡還熱心於提拔和獎勵後輩,在當時,被世人所敬仰,孟浩然是唐代著名的山水田園派詩人,在藝術上有獨特的造詣,但就是通不過科考這一關,屢戰屢敗,一生都沒能入仕做官,可見唐代時期的應試教育就已經足夠發達,考試也是需要天賦的,有才學的人不一定就能通過科舉考試,這與我們當代的人才選拔制度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張九齡愛惜人才,曾介紹孟浩然為荊州府幕僚。王維精通詩書音畫,其作品有“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美譽,與孟浩然並稱“王孟”,但王維本人天生性格孤傲,這樣的性格其實是不適合做官的,也導致了他仕途不順、屢屢碰壁,張九齡慧眼識才,提拔了王維為右拾遺。杜甫早年也有想把自己的作品呈送給張九齡的打算,可惜沒能如願,直到晚年想起這件事,仍然覺得可惜,在他所作的《八哀詩》中記載下了這件事,王維也有讚美張九齡的詩作傳世。可見張九齡在當時的文人卷子裡是廣受認可的,也有一定的美譽度。
開元九年(721年),張說做了宰相,因為二人頗有淵源,張說對張九齡很早就寄以厚望,見他果然文才出眾,又和自己同姓,便和他論譜敘輩,誇獎張九齡是“後出詞人之冠”。依靠張說的賞識和提拔,張九齡被提拔為了中書舍人內供奉,但張九齡並不因為和張說的關係密切而隨聲附和,他對張說的斷然行事也是經常勸說,這也體現出了張九齡的辦事公允和卓有遠見。唐玄宗李隆基準備東巡泰山封禪,封禪之後有進階行賞,張九齡提醒張說選擇隨行人員要注意選那些品格高潔、有真才實學的人一同前往,以免引起朝中大臣們的非議,然而張說選定從行登山的官員,大多都是官階較低而且是和他自己平常走的親近的人,這一以來,果然招致了一片怨言。張九齡對張說說:“官爵是天下共用的器物,應該把道德名望高的人排在前面,有功勞的舊臣排在後面,如果顛倒了順序,朝臣們肯定會有不滿意,到時候指責和批評就在所難免,現在登山封禪,廣施恩澤,這是千年—遇的大事,有名望和品德高尚的人,不能蒙受恩澤,官府中辦理文書的小吏末流卻先被加官晉爵,我擔心制度出臺之後,天下各地的人會感到失望,現在制訂初步名單的時候,事情還可以挽回,只是希望您仔細研究謀劃這件事,不要留下悔恨才好啊。”張說回答說:“事情已經定下來了,荒唐無據的議論,哪裡值得擔心呢?”最終沒有聽從張九齡的意見。結果,隨性的人確定後,朝廷內外的人對張說有很多指責。張說對唐玄宗李隆基所賞識的御史中丞宇文融所奏的事壓制到一旁不予理會,張九齡及時提醒他“不能疏忽大意,要有所防備”,然而張說對此也沒有放在心上,這也為他招致政敵的報復埋下了伏筆。
張九齡不僅在政治之上力求完美,在生活之上也是如此。我們都看到過大臣上朝的場面,他們上朝時手中都會拿著一塊東西,這個東西被稱之為“象笏(hu)”,是用來提前記錄一些上朝時需要向皇帝稟報的事宜的,類似於現在工作筆記本,這個東西只在上朝的時候有用,在其他時刻,就會別在腰間的腰帶上,這樣就能夠騎馬上朝,非常的方便。然而張九齡卻沒有如此的粗魯,他讓人專門讓人做了一個精緻的套子,用來存放象笏,等到上馬之後,再將其系在腰間,張九齡這樣細心的方法被唐玄宗李隆基所認可,之後
所有的人也都效仿張九齡,把象笏裝在袋子裡,“芴囊”也就這樣出現了。
開元十四年(726年)四月,宇文融和李林甫等人彈劾張說,張說被罷相,張九齡也受到牽連,改任太常少卿。同年的六月,張九齡奉命祭南嶽及南海,同年秋天,張九齡回京後,仍然被指控是張說的親附,被調出了京城,到外做官,出任冀州刺史,張九齡以自己的老母親身體不便,不想讓母親到離家遠的地方當官為由,上表請求罷官。
開元十七年(729年),張說又被唐玄宗李隆基拜為尚書左丞相、集賢院學士。最終在開元十八年,張說一病不起,終於病逝,在此期間,他多次推薦張九齡做集賢院學士。開元十九年(731年)三月,張九齡被召入京,任秘書少監,兼集賢院學士副知院事。他奉旨代撰敕文,提筆就能寫,甚至不需要草稿,深受唐玄宗李隆基的器重,在他的文集中,代皇帝起草的敕文多達114篇,開元二十年二月轉為工部侍郎,兼集賢院學士,張九齡當時已經五十五歲,多次向唐玄宗李隆基請求告老還鄉,頤享天年,但李隆基想要對他加以重用,並沒有批准,只是把他弟弟張九皋、張九章就近在家鄉封官,以便於照顧他年邁的老母,解決他的後顧之憂。後來,張九齡的弟弟張九皋後官至廣州都督兼五府節度經略使,張九章後官至嶺南節度使、廣州都督,都是當時統治嶺南的封疆大吏,在張九齡的影響下,張氏家族在嶺南地區可謂風頭一時無兩。
開元二十一年(733年)五月,張九齡升任檢校中書侍郎,十二月,又被授予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宰相),兼修國史,主理朝政,期間他建議在河南屯田,引水種稻,又兼任河南稻田使。當時范陽節度使張守珪因為副將安祿山討伐奚、契丹失敗,便將安祿山捉拿後押解到了京城,請求按照朝廷典章對安祿山執行死刑。張九齡看到安祿山後上奏說:“陛下,安祿山狼子野心,面有謀反之相,請求皇上根據他的罪行殺掉他,希望斷絕後患。”但是安祿山這人很狡猾,很有心計,他在此之前早有準備,提前就把唐玄宗和楊貴妃兩口子哄得特別好,結果李隆基回答說:“你不要因為王夷甫瞭解石勒這個舊例,就誤害了忠誠善良的人啊。”張九齡再奏李隆基說道:“陛下,張守珪的軍令一定要執行,安祿山不應該免除死罪。”但李隆基最終並沒有接納張九齡的建議,最終決定放安祿山回到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