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夢醒時分(有解釋)
馬老三對這老樹林子熟悉,柳白又何嘗不是?
熟知諸多講究,知曉各個去處。
有些地方,柳白甚至比馬老三還要熟悉,畢竟當時他為了搜捕這老樹林子裡邊的山精,可是化作鬼體,將這老樹林子裡裡外外都逛了個遍。
加之這夢中的老樹林子跟現實中黃粱鎮的老樹林子,並沒有多大區別。
可饒是如此,他依舊在這老樹林子裡邊兜兜轉轉了小十天,才成功將這馬老三引入了一處“詭物”盤踞的山洞,從而將其擺脫。
等著柳白再度回到這黃粱鎮的時候,已是過去了將近半月。
其間他也殺遊魂,養靈性,累陰珠。
在這老樹林子裡邊待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外加先前在黃皮子嶺那上邊,也待了小十天。
整整月餘沒換洗過衣物,身上的冬衣也是早已東一塊西一塊的,像野人多過於像一個活人。
只是當他再度回到黃生家裡時,卻是發現,黃生竟然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你這是……瘋了?”
柳白看著眼前這個渾身邋遢散發著惡臭,雙目內陷黑眼圈好似那食鐵獸一般的黃生,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黃生正趴在桌子上喝著那如同馬尿一般渾濁的黃酒,見著眼前恍惚著出現柳白的身影。
這個讓他夜以繼日罵了無數遍的玩意。
他正想指著柳白的鼻子開罵,只是當他反應過來時,卻是連忙捂住嘴巴打了幾個乾嘔。
黃生已經無法用他的學識去解釋這到底是一股什麼樣的味道了。
就像是……有人穿了十幾天沒洗的內襯衣物,在放在腳下當做鞋墊穿了一個月,最後又扔到臭水溝裡發酵了四五天之後,拿回來塞進自己被窩裡時散發出來的味道。
也就是這幾個乾嘔,讓他瞬間酒醒了。
柳白也知道自己身上現在難聞,他摳摳搜搜從腰間摸出了個五兩的銀錠子。
這可以算得上是他身上除了那幾個白珠子之外,唯一值錢的東西了。
“你去給我買幾身合身的衣物,其餘的再去街上炒幾個好菜,都還沒吃晚飯呢。”
銀錠子是在趙八身上摸來的,至於柳白自己存的那十幾兩,則是被他埋在了別的地方。
看到銀子,黃生當即就兩眼放光了,下意識就想著撲過來。
可只是稍稍上前聞到柳白身上的那股味道,他就又止不住的乾嘔了。
柳白有些尷尬,只好將銀子丟到了黃生身上。
“好……好嘞。”
黃生急忙將這銀子捂在懷裡,彎著腰就出門去了。
只是沒走幾步,他就在喘氣,儼然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柳白自顧去生火燒了水,好在這黃生雖然什麼都沒有了,但是這灶裡的柴還是剩著有的。
等著他將身上衝洗乾淨洗漱完了之後,黃生也就回來了。
一桌子七八個菜,估摸著是讓店家幫忙一塊送來的。
柳白將黃生買來的春衫穿上,又將原本雜亂的頭髮紮起,加之他點火成功,身軀被這命火改造了將近一月。
身形高大挺拔了許多暫且不說,這渾身上下也是充滿了精氣神。
“黃粱鎮裡邊比你俊俏的少年怕是沒有了。”
連黃生一個男子都覺得柳白俊俏,那看來是真的俊俏了。
“誇我也沒用。”
柳白伸手指了指桌面餘下的那些銀兩,五兩出去,回來不過五六錢了。
桌上的這些飯菜外加衣裳,頂多花個三兩銀子。
“這……這我還在外邊賒了點賬,剛被抓到一塊清了。”黃生搓著手,賠笑道。
“行了,這些你也收起來吧。”
柳白點火走陰,自是不差這點錢兩了。
更別說他身上現在都還餘著有7枚白珠子,這隨便拿出一枚,去血食城裡都是能換到大錢的。
“好嘞好嘞。”
黃生急忙將那幾錢銀子收將起來。
柳白吃起了飯菜,一邊問道:“你這是怎麼了?不是在趙久那裡抄書抄的好好的,怎麼混成了這副模樣?”
能為什麼?還不是怪你這玩意……黃生早已在心中將柳白罵了無數遍,可是現如今話到了嘴邊,卻是變成了。
“唉,沒辦法啊,你一走,我失了勢,他們就不要我了。”
明明說的是同一件事,但是隻要換個說
法。
就將自己的位置完全變了。
論語言的藝術。
柳白自然也是立馬就明白了黃生的意思,估摸著就是當初那幾個幫閒回去說了什麼話。
趙久惱羞成怒,找自己不到,就拿黃生出了氣。
現在來看,他們沒將黃生殺了,都算是黃生走運了。
但其中興許也有他們害怕自己的緣故,“好了,問題不大,等明天你和我去找一趟趙久就好了。”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黃生說著也是唉聲嘆氣的坐了下來。
一夜無話。
即至次日天色方明,柳白就已經領著黃生來到了鎮長趙久家中。
看門的老門房自是記得柳白跟黃生,起先他還想著說攔住,等他去問詢了趙久再說的。
只是看著眼前這穿著青衫身形挺拔,走起路來還龍行虎步,直接闖入門內的柳白,他也就被嚇得不敢說話了。
柳白徑直來到了主廳,倒也沒太過打臉的坐在主位。
不管怎麼說,他在這的時候,趙久對他都是頗為照顧的,至少算不上是仇人。
所等不過片刻功夫,趙久就被那老門房喊來了。
還沒露面就聽到了他爽朗的大笑聲,“賢侄,柳賢侄!”
柳白心中罵了句“老狐狸”,只是見著趙久進門的時候,他還是起身上前拱了拱手,笑道:“趙叔,好久不見。”
和先前相比,這趙久臉上也是多了些許皺紋。
估摸著是這段時間,他也承受了不少來自馬老三的壓力。
趙久背後跟著趙燕年,只是他左手上著夾板,掛在了脖子上,斷了手。
見著柳白,他臉上都是擠出來的笑容了。
趙久倒是沒什麼,上前看著都快跟他差不多高大的柳白,用力拍了拍柳白的肩膀,大笑道:
“不愧是柳賢侄,真是一表人才啊哈哈。”
一旁的黃生見著這和他預料之中完全相反的場面,有些坐立難安。
他起先是以為柳白準備過來帶著他求情的,比方說見面之後先下跪求饒,祈求回來抄書賺錢的。
然後趙久不讓,再上去抱著人家的大腿……黃生不是沒做過。
只是看著眼前這模樣,怎麼有種像是趙久在討好柳白的樣子?
黃生只覺得自己的世界有些在顛倒。
柳白看了眼旁邊站著很是侷促的黃生,旋即便是朝趙久笑道:“我這黃叔總說現在外邊活計難找,還是想著回趙叔這找份工,趙叔你看如何?”
趙久眯眼看著黃生,笑道:“當初我都叫著你不要走,你非得說出去看看,現在知道外邊的苦頭了吧?”
黃生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趙久這是在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便是連聲點頭稱是。
“好了,你那份工還給你留著呢,沒找別人,自己去吧。”趙久眼神示意了門口。
黃生大喜。
他本身也就想著繼續幹回這份工的,別的……太累,他也不想折騰。
有這餓不死的活幹就行了。
“去吧,這個月開始,工錢上漲為二兩。”
“什麼?!”
黃生大喜過望,若不是見著柳白在這,他都想給趙久磕幾個響頭了。
“好了,你去吧。”
趙久下了逐客令,黃生自是連忙去了前院偏房抄書。
他一走,趙久臉上的笑容就更真誠了,伸手請著柳白坐下後,又親自給奉了茶。
“我可是等賢侄好久了,賢侄這怎的現在才來呢。”趙久言語雖是有些責怪,但是語氣卻滿是關懷。
“沒辦法,馬老三追的緊,在山裡甩了十天半月才甩開。”柳白端起滾燙的茶水抿了一口,言語隨意。
趙久聽了卻是下意識跟趙燕年對視一眼,兩人皆是能從對方眼中看到彼此的震驚和錯愕。
趙久回過神來,看著眼前這坐著喝茶的少年,嚥了咽口水。
“賢侄啊,能問問你現在是……真的點火走陰了嗎?”
柳白反問道:“不知趙叔之前,是怎麼擋下馬老三的?”
趙久沉吟了片刻,這才說道:“土地爺,有土地爺在,馬老三不敢在鎮子裡邊殺我。”
趙燕年緊接著就說道:“但現在不一樣了,在鎮子裡邊他也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