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回:紙醉,金迷
朽月君指了指自己,跟上他們,殷紅只是笑著說:“這次,您還是旁觀的好。稍微讓其他人有些喘息的餘地吧。撲克兒還好,清點麻將的時候若對不上花色,可貴得很呢。”
看來這人耍那些不講理的把戲,不止一次兩次了。
羿昭辰跟著殷紅、曲羅生走到附近的包廂裡。他注意到,牆壁是吸音材質,地面也鋪了柔軟的毯子。這地方,能用來談很隱蔽的話題。朽月君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手臂,他總有些不自在。那兩位牌友唯唯諾諾地跟進來,看著他們的眼色入了座。
這麻將的成本確實不低。不是簡單的竹骨相接,而是輕巧的玉石雕琢。當然,只有背面那一抹翠色是,而且是較為廉價的種水,不然這一副牌怕是僅供收藏了。另一側,則是潔白的賽璐珞,已經微微發黃,可能已經用了不少時日。
碼好牌,丟了骰子,每個人又熟練地將牌從面前一字擺開。朽月君死死粘著他,還把剛才曲羅生手裡那盤櫻桃遞到他面前。什麼時候到她手裡的?朽月君還用膩死人的腔調說:
“要不要來一顆呀?不知有多少漂亮妹妹這麼餵過科長呢。”
少來吧。所剩無幾的好櫻桃都讓她一個人給挑完了。
“別煩我。你最好不會報我的牌。”
“哎呀!說什麼呢?這般缺德事我是從不做的。您對我誤會也太大了。若是緋夜灣以這種無聊的手段斂財,未免太小瞧九爺的手段。”
“那還能有什麼手段?”
殷紅笑了。她率先丟出一張紅中來,用做了紅蔻丹的指甲掠過一樣鮮紅的唇邊。
“您該不會想說,‘這怕不是法器的力量’吧?”
坐在對面的羿昭辰愣住了。不僅是因為天璇卿精確地讀出了自己的心聲。
這樣的話題,即便是在包廂裡,也是有外人在場的。是能直接說出口的麼?
還是說,這兩人根本就沒活著走出這扇門的可能呢。
“我先得說明一點:赤真珠被好好地收著,離我遠得很呢。您看我這身衣裳,哪兒有個能裝東西的口袋?您一定也聽說過我百戰百勝的秘訣。但您不妨猜猜,這是如何做到的?”
“不止。我還聽說過,你殷九爺是精通讀心術的女人。”
如此說著,羿昭辰倒是沒有顯露出什麼畏懼的神色。他只是普通地丟出一張牌來。
“哎呀,您該打那張白板呀?”
朽月君在旁邊指指點點。羿昭辰狠狠瞪他一眼,立刻拉下臉來。他很清楚,這傢伙純粹是來搗亂的,但並不是給自己添麻煩——因為他的牌面里根本沒有白板。排除他給九爺通風報信的可能,只能猜,是給另外兩人上點心理壓力了。
“世上哪兒有什麼讀心術。”天璇卿笑起來,一手扶了一下亮晶晶的金耳環。
“我聽說過,赤真珠確實有玩弄人心的力量。但是,”羿昭辰抬起眼,視線越過眼鏡玻璃的遮擋,直直落到天璇卿的臉上,“若你,和你身邊的人都不曾帶著法器,我便願意相信讀心之術是存在的。一條。”
“碰。”天璇卿忽然輕笑起來,摸過他丟出的么雞,“羿科長要是這麼說,可不得羨慕死我呢?真有這樣的好事,您可再也不用審訊犯人,就能獲得確鑿的證據與情報啦。但要做到相似的效果,興許真不是難事。您是專業的,一定知道類似的手段吧?語氣、眼神、動作……一切微小的細節,都能將人的心聲暴露無遺。”
天璇卿說的沒錯。不論在審訊室,還是牌桌上,任何痕跡都對判斷有所幫助。像抽鬼牌這種遊戲,就算對方自始至終都板著臉,瞳孔微弱的變化也有利於下家做出判斷。當然,這已經是尋常人難以做到的事了。距離再遠些,便與不借助放大鏡用米粒雕花一樣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