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一百零三回:槓上開花

 若玩家足夠熟練,即便不對撲克做手腳,也能大獲全勝。尤其在牌局中用不同的語氣與行為,讓對方懷疑自己簡直像有透視眼般看穿所有牌底,這種程度的施壓不是難事。但麻將有所不同。首先它數量就更大,不確定性也更多,僅通過觀察神情,是不能判斷牌面的。結合對已打出去的花色的觀察,也遠遠不夠。他們轉而拉自己搓麻,怕也有讓他打消那些“低級的懷疑”這般念頭。

 但他還是有懷疑的理由。

 “如果我沒看錯,這些牌背,都是實實在在的玉石吧?”說著,羿昭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九萬,又丟了出去,“雖然差異很細微,但即使是來自同一塊石料,不同位置也會有不同的色差。質地微小的變化,也能成為每一張牌的特色。”

 天璇卿微微停頓了一下。她與一旁揹著手的曲羅生相互對視,忽然爽朗地笑起來。

 “哈哈哈,羿科長真是太厲害了。雖然僅憑記住數百張牌不太可能在……”

 “記三分之一便有勝算了。”

 “啊,是了,當然。您會有這種懷疑,倒也是十分正常的事。這副牌已經很久了。但它的材質那樣珍貴,自是招待同樣珍貴的老客人的。那些朋友,的確會用這種方法暗自較勁。哪個有絮,哪個有裂,哪個有沁,甚至顏色的純度、均勻度,都是他們判斷的依據,也是他們獨有的樂趣。不止是這副麻將,別的玩兒法也能成為玩家千術的較量呢。”

 天璇卿的語調仍是那樣迂迴婉轉。她用小指拽了拽額邊的劉海,接著說:“不過呢,這實在太費腦子了。算來算去的事,不太適合我這種喜歡偷懶的人呀。畢竟有更方便的辦法。”

 “願聞其詳。”羿昭辰淡淡地說,好像沒有說的那麼在意。至少看上去是。

 “暗示。”

 “暗示?”

 “當今世上,雖沒什麼讀心術,卻有催眠術這一般神奇的把戲。它的效果,也如赤真珠本身一樣,足以令人嘖嘖稱奇。反過來,語氣、眼神、動作,也可以暗示對方做出你所需要的行為。我說——”

 天璇卿轉而看向自己的上家,戲謔地問到:

 “李老闆,點個炮唄?”

 那個男人一激靈,伸手丟出個二筒來。他剛抬起的視線又重新收回去,緊張而茫然。看起來他並不肯定,自己要出的是不是九爺需要的。何況這種情況下,幫不是,不幫也不是。不論做什麼,似乎都對自己不利。

 “胡。看吶,就是這麼簡單。清一色大對胡……倒是沒什麼賺頭。我喜歡多等些機會,能再翻幾番。”

 將牌一推,勝局誠如她所言。羿昭辰得承認自己有幾分驚訝,也不加掩飾。從已被展示牌面的牌中,玩家不難判斷對方在攢什麼、缺什麼,但要精確到這個地步,可真難說。自己這下家是如何知道那女人缺什麼的?他自己當真有這個意識嗎?他將幾枚籌碼推過去,心中犯嘀咕。排除這兩位是託的可能——畢竟他遠道而來的事,給誰也不曾打過招呼。

 “我知您為何而來。”

 洗牌的時候,天璇卿的指尖數次不經意地觸碰到他的手。羿昭辰不知道她是什麼用意,只等她繼續說下去。

 “您之前的發言,還有您的眼神,都已經出賣您了。”

 “東風。不需要你猜我來做什麼。”羿昭辰先發制人,“我正要直接告訴您我此行的目的。依天璇卿來看,瑤光卿是何許人也?另外,放眼整個曜州,當下誰是天樞卿的最佳人選?”

 “您比九爺想得更坦誠呢。”朽月君突然說道,“您知道嗎?幾年前第一次見到你時,九爺就發話了。她說,您兩位一定很聊得來。”

 “的確如此。”等上家出牌的時候,天璇卿撐起臉,咬了咬小指,“嗯……說到瑤光卿嘛,我不是很瞭解她呢。上次開會,幾乎所有人瞧她的眼神都那麼新鮮,怕是沒幾個星徒對她有所瞭解。但天璣卿倒像是與她相識。既是天璣卿的熟人,應當也是位頗有手段的老傢伙吧。關於她,就連朽月君都不願多透露些。她覺得讓我們自行了解比較公平,也比較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