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堡 作品

第 20 章 三合一章





他甚至連蔣博雲的電腦密碼都不知道。




薛晉身為蔣博雲的左膀右臂,潛伏了那麼多年才堪堪找到證據,陸延不認為自己的身份會比他更有利。




這些問題一個接一個地從心底浮現,卻都得不到解答,猶如外間陰雲密佈的天空。




怎麼辦?




怎麼辦?




電光火石間,陸延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其實這些問題也不是不能解決,除非……




除非他能待在喻澤川身邊,時刻掌握對方的動向。




問題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陸延倒入沙發,閉目吐出一口煙霧,俊美的面容因此有些模糊。片刻後,他忽然緩緩睜開雙眼,透過淺白的霧氣看向前方,目光暗沉漆黑,但須臾又被隱入模糊的燈影。




喻澤川,上輩子我輸了。




這輩子,不如試試看誰能贏?




……




喻澤川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了。




他脫掉身上的溼外套走進浴室沖澡,出來時換上睡衣,卻連頭髮也懶得擦,直接閉目倒入客廳沙發。空調冷氣裹挾住全身,就像墜入極地深海,四面八方都是冰冷的浪潮。




今天的殺人計劃失敗了。




蔣博雲沒死,他的那個小情人也沒死。




喻澤川對於這種結果感到相當不滿,他閉目把頭埋進臂彎,太陽穴突突作痛,聽著外間遲鈍沉悶的雷聲,只感覺大腦好像要炸開一樣。




十指貫穿髮間,狠狠收緊,試圖壓下心中暴躁的情緒,卻無濟於事。




就在喻澤川呼吸沉重,已經有些神智混亂的時候,桌上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將他從




崩潰邊緣拉了回來。




“嗡——”




喻澤川睜開佈滿血絲的眼睛,他看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為“薛晉”兩個字,靜默一瞬,還是點擊了接聽:“喂……”




聲音嘶啞,儼然壓抑到了極致。




薛晉那邊的動靜有些嘈雜,過了一瞬又清晰起來:“澤川,你現在在哪兒?我剛才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




喻澤川疲憊閉目,厚重的睫毛在眼下打落一片陰影:“沒聽見。”




薛晉頓了頓:“你是不是去找蔣博雲了?”




喻澤川聽不出情緒的反問:“找了又怎麼樣?”




薛晉有些焦急,壓低聲音斥道:“我明明說了不要急著動手,公司還在蔣博雲手裡,你現在殺他不是太便宜他了嗎?!”




“澤川,你聽我的,現在先不要急著動手……”




喻澤川打斷道:“我沒殺他。”




話筒那邊的聲音戛然而止。




喻澤川又重複了一遍:“我沒殺他。”




但早晚還是會殺的。




“我困了,有事明天聊。”




他語罷掛斷電話,重新倒入沙發,不知想起什麼,指尖在手機屏幕輕點,調出了一張身份檔案。




姓名:陸延




性別:男




……




密密麻麻的信息佈滿了屏幕,就差把陸延的祖宗十八代都扒出來,右上角有一張模糊的照片,但因為是證件照的緣故,所以看起來不美也不醜,長得和大多數人一樣,沒什麼辨識度。




這就是蔣博雲的小情人?




喻澤川的右手在屏幕上緩緩摩挲,因為力道過重,指腹邊緣都泛起了青色,難掩殺機。




陸延只猜對了一半,喻澤川想殺他不僅僅是因為他是蔣博雲的小情人,更因為喻澤川天生彆扭偏執,異於常人的獨佔欲。




他的東西,沒人能夠染指。




哪怕這樣東西是他不要的、憎恨的。




可惜昨晚時機不對,引起了那對中年夫婦的注意,這段時間都不方便再下手。




喻澤川壓下心中的失望,將手機重新塞入靠枕底下。他閉目在沙發上蜷縮起身形睡覺,右手緊緊攥著口袋裡藏著的一把摺疊刀,彷彿那是所有安全感的來源。




喻澤川睡覺很淺,這一晚睡得並不算好,翌日清早他是被一陣乒裡乓啷的動靜吵醒的,走廊外間傳來男人粗聲粗氣的吵嚷,讓人心煩意亂。




喻澤川從沙發上坐起身,抹了把臉,皺眉走到浴室洗漱,結果外面的動靜不減反弱,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冰冷的水讓神智清醒了幾分,怒火卻蹭地一聲冒了出來。




喻澤川戴上口罩,直接拉開了房門,卻見走廊滿滿當當擠著一堆傢俱,幾名搬家工人因為床板卡在拐角險些吵起來,嗓門粗獷堪比炮筒:




“我就說要豎著搬!現在卡住了吧!”




“你他媽的廢什麼話,我怎麼知道這張床這麼大,趕緊換方向,別耽誤時間!”




秋季陰雨連綿,潮溼的天氣會讓人格外敏感,尤其是喻澤川這種脾氣本來就不好的人,五年的監獄生活不止沒能磨滅他的少爺脾氣,反而加劇了這種不正常的精神狀態。




他面無表情站在門口,用力拍響門板,“砰砰()”




“?[(()”




喻澤川聲音冷冷,帶著無形的壓迫,




“再讓我聽見你們的聲音超過60分貝,我會直接找物業投訴。”




在他說話的時候,電梯門剛好“叮”地響了一聲,從裡面走出一名穿白色休閒常服的男子,對方帶著黑色的口罩,個子高挑,眼睛內斂深陷,相當漂亮,哪怕不用看臉也知道是個帥哥。




大概因為那人的氣質太特別,甚至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喻澤川瞥了一眼才收回視線,他轉身進屋,房門摔得震天響。




“砰——!”




這一聲就像開關鍵,那些搬家工人終於回過神來,嘴裡罵罵咧咧,聲音卻不自覺降了八個調。




“他媽的,牛什麼牛,有錢了不起啊。”




這座公寓大樓位於市中心,一個月的租金將近三萬,而且商水商電,絕對不是普通人能消費得起的。




那名穿著白色休閒常服的男子看了眼喻澤川家的門牌號,走上前對搬家師傅道:“師傅,現在是週末,大家應該都在睡覺,麻煩你們輕一點,這些錢就當做辛苦費,等會兒拿去喝茶。”




他語罷掏出錢夾,從裡面抽出一摞紙鈔遞過去,剛好一人一張,素白的指尖乾乾淨淨,讓人見了就覺得舒服。




搬家師傅聞言立刻一掃剛才的不愉快,笑眯眯接過錢道:“陸先生你說的哪裡話,這都是我們的分內事,你先去旁邊歇著吧,中午之前我肯定給你搬完。”




有了小費的鼓勵,他們幹勁朝天,只是這次輕手輕腳,動靜小了不止一點。




喻澤川站在門後,聽見外面傳來的隱約談話聲,糟糕的心情總算好了一點。他這輩子總是在反覆遇到人渣,難得遇見一個有教養有素質的鄰居,不得不說是件幸運事。




殊不知那位鄰居站在走廊門口,盯著他家的門牌號看了許久,墨色的瞳仁帶著旁人看不懂的情緒。




男子抬手摘下口罩,露出一張完美得挑不出瑕疵的臉,赫然是陸延。




就在昨天晚上,陸延聯繫了房東阿姨退房,並連夜找到中介租下了喻澤川隔壁的空屋,清早他連房都沒看,直接在中介詫異的目光下籤了合同,並交了筆數額不菲的押金——




對方也許覺得他是傻子。




陸延笑了笑,也許吧,誰知道呢。




搬家師傅很守信,在中午之前就把所有東西搬好了,傢俱是臨時從二手市場淘的,所以不用散味,簡單收拾收拾就可以用了。




陸延出去了一趟,晚上才回來,手裡拎著一堆亂七八糟的購物袋,水果、洗漱毛巾、電器,甚至還有一盆花。




()他進屋之後就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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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研究了一下自己花高價買來的竊聽器,經過一系列試驗流程後,這才自言自語道:“質量不錯。”




陸延用鏟子小心翼翼把那盆淺紫色的藿香薊連根帶土都挖了出來,然後將竊聽器埋進最底下,用土重新蓋上,一點點恢復原樣,確定看不出破綻,這才起身去衛生間洗手。




“篤篤篤——”




喻澤川原本坐在電腦桌後寫策劃案,思考著該怎麼引蔣博雲上勾,房門卻不期然被人敲響,聲音輕微又有禮貌,三下就停了。




首先排除薛晉,薛晉沒這麼有素質。




那會是誰?




喻澤川拉開椅子起身,皺眉走到了門口,他不知想起什麼,拿出口罩戴上,這才將房門打開露出一條縫隙:“誰?”




門外站著一名身形頎長的男子,看起來有些熟悉,赫然是今天上午搬來的鄰居。他仍戴著一個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雙深邃多情的眼睛,左手拎著一袋子切好的盒裝水果,右手抱著一盆紫色的花,聲音溫和有禮:“你好,我是隔壁新搬來的鄰居。”




喻澤川態度冷淡:“有事?”




他心裡覺得這個鄰居十分奇怪,自己戴口罩是為了擋臉上的傷疤,對方戴口罩又是因為什麼?




陸延笑著解釋道:“是這樣的,我今天早上搬家,不小心吵到你了,所以帶一點水果給你,希望別介意。”




喻澤川直接拒絕了:“不用。”




他語罷就要把門關上,誰知對方仗著腿長直接抵住了門縫:“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哪怕不為了道歉,交個朋友也好……再說我切了很多水果,一個人吃不完,你不收就會壞掉,多可惜。”




朋友?




喻澤川聞言只覺得稀奇,稀奇中還帶著那麼點好笑。他扶著門框低下頭去,沒說話,忽然抬手扯下了自己臉上的口罩,右臉的傷疤明晃晃暴露在空氣中,讓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喻澤川直勾勾盯著陸延,目光猶如某種蛇類動物,黏膩冰涼:“你確定,要和我做朋友嗎?”




聲音輕飄,卻滿懷惡意。




喻澤川已經不在意這張破碎的臉了,只是他討厭被各種異樣的目光注視,所以總是戴著口罩。但如果摘下來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他不介意讓別人看見傷口。




喻澤川靜等對方面色大變,然後慌慌張張逃離,並在心中賭咒發誓再也不會敲開這個神經病家的大門——




那樣就再好不過了。




但面前這位帥氣的新鄰居只是適當表現出一絲訝異,隨即就恢復了正常:“我以後可能要在這裡住很久,抬頭不見低頭見,交個朋友吧。”




但他們從頭到尾也沒有互通姓名。




喻澤川在怔愣時被迫接下了對方誠意十足的一袋子水果,另外還有一盆開得正旺的紫色藿香薊,這位新鄰居還細心叮囑了一句:“這種花很好養的,天冷了不用澆得太頻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