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風流世子俏神醫
七夕過後,連著下了幾日雨,天氣日漸涼爽。
太師府院中池塘飄滿落花,屋子裡,戚玉臺煩躁地來回踱步。
除了去司禮府露了次面,他已經幾日不曾出門了。
再度發病,戚清怕他生意外,直接同司禮府告假,戚玉臺被關在府中,一步也不能出。
整日拘在府中,偏在這時候,藥癮犯了。
人在心煩意亂之時,對寒食散的渴望總是放大。然而府中一切都井井有條,就連他想飲酒都被制止大病初癒的身體無法承接烈酒。
屋中靈犀香馥郁嫋嫋,戚玉臺更煩悶了。
屋門發出一聲輕響,有人端藥走了進來。
戚玉臺看向來人。
女醫官把湯藥放在榻邊小几上,平靜開口:“戚公子,到時辰服藥了。”
戚玉臺冷笑:“我不吃。”
陸曈頷首:“戚大人交代,一定要公子按時服藥。”
父親,又是父親!
戚玉臺心頭火起,卻又不敢違抗,兀地端起碗將湯藥一飲而盡。
陸曈見他喝完藥,走到桌前打開醫箱,“該施針了,戚公子。”
每日除了喝藥外,還要施針,這令戚玉臺感到厭煩。
他曾故意折磨女醫官,為難叫她一遍又一遍反覆做同一樣事,但她總是神色恬然一一照做,彷彿並不為此氣怒。
這令戚玉臺失望。
戚清承諾宮中大禮後陸曈隨他處置,是以在祭典前,他不能真正對陸曈動手。
他必須清醒著出現在天章臺祭典前。
銀針一根根刺入肌膚,帶起酥麻癢意。戚玉臺聽見身後人開口。
“戚公子須記得,每日按時服藥,貼身衣物隔半日換洗,不可飲酒、不可多思,戌時前入睡,用飯清淡”
“別說了!”
戚玉臺驟然打斷,一根銀針因他激動刺歪,戚玉臺“嘶”了一聲,額上青筋跳動,罵道:“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舌頭割下來!”
身後陡然無聲。
戚玉臺頭痛欲裂。
屋裡每一分每一角都是按戚清喜好佈置,他想做的事從來不允,就連點一根香,也得按父親的喜好。
如今發病兩次,自由遙不可及,他彷彿要被禁錮在這狹窄屋子一輩子,光是想想也覺可怕。
偏偏還有一人隨時隨地提醒。
屋中角落的婢女和護衛看了這頭一眼,皆是未作聲。
“戚大人是關心公子,所以事無鉅細。”陸曈慢慢地說道,一根針輕輕刺入他後頸。
“下官父母早逝,為善心人收養,然而幼時頑劣,常惹養父頭疼,養父每每嚴厲責備,過後卻會偷偷買來玩具糖饅頭安慰。”
她忽然說起陳年舊事,宛如隨意家常。
“養父從來不曾誇過我,可後來卻從旁人嘴裡,得知他常常在外炫耀,說女兒聰敏伶俐。”
這話聽在戚玉臺耳中分外刺耳,他冷笑:“你在炫耀?”
陸曈道:“世上無不是之父母,戚大人對公子嚴厲,實則一片愛子之心,正因以公子為傲,是以要求比旁人更為嚴苛。”
以他為傲?
戚玉臺險些笑起來。
戚清從不曾誇讚他,不管是在家還是在外,永遠苛求他不足。
他知道,他不如戚華楹聰慧拔萃,無法給太師府帶來讚譽,正如太師府一個抹不去的汙點。戚清處處關照他,不是因為父親對兒子的關照,而是擔心他又惹事,給太師府招來麻煩。
父親嫌棄他。
對方語調中的溫然越發刺痛戚玉臺,戚玉臺陰鷙開口。
“陸曈,你不會以為,你殺了我的狗,自己變做戚家的狗,就能相安無事吧?”
他諷刺:“想做戚家的狗,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資格。”
身後默然一瞬。
她問:“我看戚公子脈象,過去曾有服食寒食散的痕跡?”
戚玉臺一驚,但很快放鬆下來,輕蔑一笑:“怎麼,你想舉告官府?”
“寒食散有毒,長期服用於身體有損,公子應當早日戒掉。”
不提還好,一提,戚玉臺面色越發陰沉。
正因豐樂樓大火,他服食寒食散的事情被御史參到皇帝面前,雖最後被太師府壓下,有驚無險一回,但因此事,盛京大肆查搜食館酒店,恐怕將來很長一段時日,盛京都尋不到寒食散的痕跡。
無人敢頂風作案。
想到寒食散,腹腔那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又上來了,喉間彷彿有隻蟲子正飢渴張大嘴巴,等待從天而降的美味。
“寒食散是由鍾乳、硫黃、白石英、紫石英、赤石所做。藥性燥烈,服食後雖暫時神明開朗,但長此以往會喪命。”
陸曈不疾不徐地為他刺著針。
“下官從前在蘇南行醫時,曾見過一戶富戶人家,一門父子三人皆偷偷服食藥散。在被官府發現之前,富戶家老爺就因服散之後錯服冷酒當場喪命。但奇怪的是,他兩位兒子卻活了下來,且行為舉止如常。”
“寒食散一旦上癮,極難戒除,他二人卻並不受影響,下官當時好奇,後來才輾轉得知原因。”
戚玉臺掀起眼皮:“什麼原因?”
“寒食散有毒,有了亡父前車之鑑,兄弟二人不敢繼續服食,卻偶然得一偏方。”說到此處,陸曈頓了一頓,才繼續道:“以石黃、靈芝、茯苓、黃精、龍鱗草”她一連說了許多,“搗碎成泥炮製曬乾磨成粉末,亦能達到和寒食散五六成的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