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玉枕風 作品

第三百七十七章 “生長痛”

 “蘇成意你是不知道我昨晚都經歷了什麼!!都是因為他說是什麼老同學,人家的飯局我推都推不掉。

 那位導演還說要請我去打高爾夫,拜託,我看上去像會打嗎?!”

 楚傾眠一臉無奈。

 “嗯,不像。”

 蘇成意客觀評價了一下,她看起來像是會在揮杆的時候把自己晃摔跤的類型。

 完成治療任務的楚傾眠湊近了一些,再次仔細端詳了一下他的臉。

 塗了紫色的藥水,傷口看起來更顯眼了一些。

 她看了一會兒就錯開眼去,嘟嘟囔囔地教育:

 “蘇成意,你幾歲了呀,怎麼連刮鬍子都不會!差點就破了相啦。

 再說了,現在不都是電動剃鬚刀了嘛,那個多安全呀。”

 “習慣了。”

 蘇成意這話倒不是撒謊。

 他第一次刮鬍子,時間大約是在高二左右。

 那時候楊柳和蘇澤朗早就已經離婚了,他一個人住也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

 前生的自己跟父母關係要差得多,除了需要交學費這種事情,幾乎不會有任何聯繫。

 偶然一次早上洗漱的時候照鏡子,蘇成意忽然發覺自己臉上冒出來幾根稀疏的鬍鬚。

 他愣了一下,意識到這是青春期的象徵,雄性激素開始分泌的結果。

 其實並不明顯,不仔細看的話,其實看不出來。

 可是偏偏又讓他發現了。

 作為深度強迫症患者,蘇成意幾乎一整天都在糾結鬍子的事情。

 所以當斷則斷,那天晚上放學他就去超市買了剃鬚刀。

 為了省錢,是買的老式純手動剃鬚刀,需要自己裝刀片的那一種古董。

 順帶還靈機一動拿走了邊上配套賣的剃鬚泡沫。

 這一點得歸功於蘇澤朗,蘇成意腦子裡隱隱約約有一點關於他刮鬍子的記憶。

 年輕時候的蘇澤朗自詡風流帥哥,對於那張臉一直非常重視,這也是他能追上楊柳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過現在倒是完全不在意了,成了普普通通的油膩胖大叔。

 回到家之後,蘇成意仔細閱讀了一遍說明書,就盲目自信地開始往臉上搓泡沫,而後直接動手。

 結果當然是慘痛的。

 和數學公式可以無腦套用完全不一樣,像刮鬍子這種手藝活兒,說明書能起到的作用很是有限。

 而蘇成意又是個犟種,雖然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但也沒停手,硬生生給自己刮完了。

 最後當然是齜牙咧嘴地疼了一晚上沒睡好覺。

 第二天起床上學的時候,恰好又是迎著冬天的寒風,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一直拿著刷鍋用的鋼絲球扇你耳刮子。

 現在想起來這件事,蘇成意還是記憶猶新。

 不過有了這一次的前車之鑑,他倒是學會了這一項技能,以至於前生一直到快三十歲,也還是習慣用手動剃鬚刀。

 聽完蘇成意的解釋之後,楚傾眠熊熊燃燒的教育之火馬上就熄滅了。

 反而是同情心開始氾濫。

 如果蘇叔叔可以陪著蘇成意長大的話,就可以教他了。

 他也不用自己一個人在家裡搗鼓折騰,搞得一臉傷。

 而且在一整個缺少父母陪伴的青春期裡,這一定只是冰山一角。

 楚傾眠忽然覺得有點理解他為什麼會成天一副別人都欠他錢的樣子了。

 最敏感脆弱的青春期,無論什麼事情都是自己一個人面對,他沒長歪就很不錯了。

 現在雖然臉臭了點,但那也只是長得兇,至少還是心地善良的嘛。

 而悶頭覺得蘇成意很可憐的楚大小姐並沒有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她其實也是這樣孤孤單單地長大的。

 楚遠江是個好父親,可是忙工作,力不從心;韋佩蘭就更不用說了,確診產後抑鬱之後,她很長一段時間都完全消失在了楚傾眠的生命裡。

 家裡的人不少,其中不乏真心待她的,可是沒有血緣關係,說到底也是僱傭關係,終究隔著微妙的距離。

 小時候的楚傾眠自從學會了走路,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穿著一踩就會嘎吱嘎吱的叫叫鞋在大房子裡跑來跑去。

 像是在跟空氣賭氣,要刷許多許多存在感。

 這樣跑著跑著,她就慢慢長大了,青春期悄然到來。

 許多事情生理課雖說會講,但事實上講得很是籠統,頂多讓人有個相應的概念。

 但真正自己經歷的時候,還是會懵懵懂懂的,搞不清楚狀況。

 所以楚傾眠第一次生理期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得了絕症來著,連遺書都悄悄寫好了。

 其中包括她那一堆有名有姓的洋娃娃“妮可”“安娜”等等等等的歸屬,以及要將歷年的壓歲錢全數捐給山區小朋友的偉大願望。

 事後發現的保姆阿姨表面上“哎呀呀我們小姐長大啦”細心安慰,背地裡跟甜品師阿姨一起哈哈大笑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