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平竹 作品

40.第四十章





他點頭:“你說。”




“賀政南的妹妹生病了,心臟病,需要動手術,可是沒有床位,也找不到能夠動手術的醫生。我知道院長是你外公的學生,你肯定有辦法的。”




周屹川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深,在她說出前個字時。




之後的話,每一個字都讓他眼底的深邃多加深一分。




彷彿刻刀,在他眼底深鑿,留下陰影。




握著傘柄的手,因為過於用力,指關節發出響聲。




他移開目光,看著蓄滿積水的地面,很淡的一聲低嗯。




床位很快就安排好了,vip特供病房,就連主治醫生也是國內最權威的心內科專家。




不然手術不可能那麼順利。




可以說,賀仁西那條命,是周屹川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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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賀政南的那頓飯很快就吃完,姜邈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七點半。




外面的雨下的小了些。




她站起身,和他告辭:“那我先走了。”




賀政南一併起身:“我送你。”




她搖頭:“不用。”




拒絕的很直白,界限也劃的分明,是真的不打算再與他扯上一點關係。




姜邈說:“我不在意我們會不會被拍到,也不在意外界怎麼揣測我。但我結婚了,我不能不在意周屹川的感受。”




賀政南有很短暫的一瞬間,幾乎徹底喪失表情管理。但他很快就恢復正常,笑著點頭,表示理解。




兩人一前一後出去。




玻璃門被推開。




一旁的長廊,是由服務員引去包廂的貴客。




周屹川停下,隔著庭院內巨大的芭蕉葉,視線落在雨幕後的一人身上。




他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薄薄的鏡片後,是他稍顯寡冷的眼神。




姜邈讓司機先回去了,又婉拒了賀政南送她回家的提議。




所以只能自己打車回家。




到家後才開始感覺到飢餓,剛才在餐廳幾乎什麼也沒吃。




她拿出手機給周屹川發消息。




因為不確定他有沒有在忙,害怕打電話會打擾到他。




消息發出去,問他幾點回來。




如果回來的早,她可以等他回來之後再一起吃飯。




這條消息發出去後如同石沉大海了一般,遲遲沒有等來回復。




姜邈看時間,快九點了。




她心裡生悶氣,這人今天怎麼回事。平時哪怕再忙也會提前說明的。




她問阿姨:“阿姨,周屹川有給您發消息,說今天會晚些回來嗎?”




阿姨在整理剛到的燕盞和魚膠,這些都是為了給姜邈補身體用的。




聽見姜邈的話,她搖了搖頭:“先生什麼也沒說。”




姜邈若有所思。




那這麼晚了,難道是有什麼突發事情?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終於收到他的回覆。




——今天可能會晚一點,不用等我。早點休息。




姜邈的性格很遲鈍,一些顯而易見的事情她通常都是最後才知道。




可不知為什麼,在此刻,哪怕隔著屏幕,連語氣都看不出的寥寥幾行字。




姜邈總覺得哪兒怪怪的。




具體是哪裡怪她也不清楚,於是給他回:幾點呢?




這次只等了幾分鐘,對方回了信息。




——不確定。




姜邈窩坐在沙發上。




——是應酬嗎,還是工作?




——應酬。




——那你少喝點酒。




——嗯。




對話到此結束,姜邈看著手機陷入沉思。




是她的錯覺嗎,她總覺得周屹川對她冷淡了許多。




阿姨整理好東西出來,見姜邈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還以為她是哪裡不舒服:“是身體不舒服嗎?”




姜邈回了神:“可能是有點困了。”




阿姨說:“那早點休息,也不早了。”




姜邈點頭:“您也是,晚安。”




話說完,卻沒有動彈,窩坐在沙發上發起呆。




心裡想著周屹川是討厭她了嗎。




許櫻說過,婚姻到了一定的時間都會經歷這個階段,相看兩厭,俗稱七年之癢。




可他們還沒到七年。




難道日子提前了?




姜邈眉頭皺著,不太理解。




周屹川有什麼好厭惡她的。




她身材好長得美,他要是連她都厭惡,還有人能入他的眼嗎?




指望她自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場外求助她的軍師。




——許櫻。




她將自己的疑惑大致和她講了一遍。




對方回了一句:“家花哪有野花香。”




姜邈瞬間就坐起來了,她急著反駁:“周屹川不是這種人!”




許櫻說:“人都是會變的,你能保證他一成不變?”




“別的我不敢保證,但周屹川不可能。他那個人道德約束很高,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狗頭軍師許櫻沉思很久:“你剛才說,你感覺他開始對你不耐煩了?”




“有點。”




許櫻察覺出不對:“你不是就希望他煩你嗎。怎麼得償所願了,你反而還不高興上了?”




姜邈被她這句話問的噎住。




對啊,她不是一直希望周屹川能厭惡她,然後和她離婚嗎。怎麼現在反倒悶悶不樂。




許櫻狐疑:“你該不會是......”




似乎猜出她未說出口的後半句是什麼,姜邈急忙打斷:“不是不是!當然不是!”




許櫻被她這一連串的否定詞給弄懵了:“我還沒說是什麼呢,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姜邈斬釘截鐵:“總之不管你剛才想的是什麼,都不是。”




許櫻點點頭,話題又回到一開始。




——周屹川為什麼討厭她。




外形方面自然是無可指摘的,哪怕周屹川想要移情別戀,也絕對找不到第一個比姜邈漂亮的。




那麼答案只有一個。




“你脾氣太臭,他不想忍了。”




姜邈倒回沙發。




此言好像......也有幾分道理。




許櫻開始細數起她的性格缺點,敏感膽小,又倔又莽,還容易衝動,並且......




姜邈感覺她口中的形容詞在此刻全都具象化,變成一支支利箭,齊刷刷地射進她的胸口。




她讓她別說了。




許櫻安慰她:“不過一個蘿蔔一個坑。這個世界上肯定會有喜歡你這種性格的受虐狂的。”




這下好了,直接給她補了最後一刀。




電話掛斷,姜邈也沒回房,而是抱著枕頭坐在客廳看起電視。




電視沒看幾分鐘就開始眼皮打架,她連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客廳燈亮著,電視也開著。




男人將門打開,看到屋裡的景象,微愣了一瞬。




雖然他說今天會很晚回來,讓她不用等。




可消息發過去,他心不在焉地坐了十幾分鍾,還是回來了。




稍微喝了點酒,身上有淡淡酒氣。周屹川脫了外套,拿起遙控將電視關了。




突然沒了聲音,姜邈低聲囈語:“別關,我在看。”




明明連眼睛都是閉著的。




周屹川把外套隨手放在一旁,過來扶她:“姜邈,回房間再睡。”




聲音溫和。




姜邈慢吞吞地睜開眼。




男人還戴著眼鏡,桃花眼細長,清貴斯文,氣質斐然。




她和他四目相對,還困著,並沒有醒。




意識模糊地靠回他懷裡,很快又睡著了。




嘴裡卻在喃喃,像是囈語。




“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周屹川將她抱起,聽到她的話後,停下動作:“什麼?”




她有點委屈,吸了吸鼻子:“你要是討厭我,大可以直接和我說,不用為了躲我故意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