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海瑞的本命,皇帝怕了!何人在出手?道士下山,沙彌入世!
寧波府,後堂書房裡。
海瑞跟王用汲,此時都已經收到了朝堂之上發生的一切。
“呼,”片刻之後,王用汲放下手裡的信箋,“這小閣老要變法,與孔家交惡,首先就撞上了儒宗,不曾想這個時候又等上了儒釋道三教之爭,多事之秋啊……”
聽到王用汲這一聲嘆息,海瑞也放下手裡的信箋,不過與王用汲的嘆息惆悵不同,他的臉上,卻沒有太多的表情。
“儒釋道三教之爭,就是嚴黨故意為之。”海瑞語氣平淡。
“嗯?”聽到海瑞這麼說,王用汲一怔,下意識的坐直身體,身子微微前傾,“剛峰兄,你這是什麼意思?嚴黨故意為之?”
王用汲有些不明白海瑞的意思。
“嚴黨想要變法,如今已經得罪了儒宗,他沒有必要再將佛門和道門也牽扯進來,讓事態變得更為嚴重啊?”王用汲說著一攤手。
王用汲,雖然現如今也算是站在大明高層的核心圈,但在政治嗅覺上,相比於內閣眾人,以及海瑞,終究還是差了一些。
當然對嚴嵩等人的瞭解也不夠深,或者說他對嚴家的瞭解,還停留在奸佞,貪官層面,與絕大多數人一樣,從未將嚴嵩看作是一個能臣。
因此不論嚴嵩做什麼,在他的視角里,那必須是不做好事的行為。
“呵,”看著好友這一副一臉懵的樣子,海瑞倒是沒有輕視的意思,嚴肅的面容微寬,微凝的眸子裡,露出一抹笑意,道:
“因為此事最大的受益者是嚴家。”
“嚴家?受益者?”聽到這說法,王用汲又是一懵,道:“剛峰兄,我說過的現如今嚴家和孔家對上,導致嚴黨和整個儒宗決裂。”
“就算野黨內部也有不少人倒戈,那督察院,左都御史張慎行,他便是如此!”
“如今又挑起三教之爭,若是亂起來,皇上豈能饒得了他們?”
“若是高層,包括皇上在內,所有人都要讓盧儒釋道三家之爭鬧大,徹底亂起來呢?”王用汲話音剛落,海瑞的聲音也跟著響起。
“什,什麼?!”聽到這話,王用汲顯然有些沒有反應過來,而後微吸一口氣,又重複道:“剛峰兄的意思是,皇上和內閣……”
“不錯,”海瑞點了點頭站起身,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對好友解釋起來,“三教之爭鬧大,等同於將儒宗與嚴家的矛盾轉移。”
“當鬧得不可收拾的時候,朝廷就有了不得不出面的理由,那時就是一刀切的時候。”說著,海瑞轉身凝視著王用汲,道:
“明受我問你,如今擺在小閣老變法前最大的難題是什麼?”
“孔家,或者是儒宗,小閣老為了對孔家下手,要讓百家學說取締儒宗,若是成了,儒宗上千年的地位,將被動搖,根基被撅……”
說著,王用汲身體一怔,神情間有恍然之色浮現,語速飛快道:“把事情鬧大,朝廷一刀切下去,那麼儒釋道三家都會因此而徹底崩潰!”
“佛道兩家倒是無所謂,就算屆時從輕發落,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重點是儒宗,如此一來變法之路暢通……嘶!”
王用汲說著,倒吸了口涼氣。
這一刻,他突然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同時也覺得嚴嵩竟有如此之深的佈局。
“朝廷一刀切,那豈不是要朝廷來擔責?儒宗的地位你我都明白,就不怕儒宗反彈?從而引起不必要的慌亂嗎?”王用汲皺眉道。
“明受,你錯了!”然而這時,海瑞突然肅容開口,“首先,朝廷不接受任何威脅!”
“只要是為了變法能順利推行下去,任何人,或者家族,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存在,膽敢攔在面前,只有一個下場……”海瑞雙目凝視著王用汲,道:“那就是被處理掉!”
“其次,就算真的大亂之後,要一刀切,處理什麼人,也自有人會承擔這一切。”
“只要有人承擔了這一切,那麼不論是誰,信與不信,都不能拿朝廷說事!”
聽到這裡,王用汲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若是三教之爭被一刀切了,就算到時候三教有人不服,為了生存也不會把氣撒到朝廷,撒到皇上頭上,可是……”
說著,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看向海瑞,道:“可是,這朝廷又有何人敢做這把……”不過這次,他話剛說到一半便立刻閉嘴。
雙眼瞪大,怔怔的看著面前的好友。
就問現如今的大明,最適合給皇上當刀的人,除了自己面前的好友以外,還有誰呢?
“儒釋道,三教又如何……”海瑞沒有看望著自己的還有王用汲,一手背後,一手用手背,手指輕輕摩擦著桌上的大明律,道:“任何學說、教派,都不能凌駕於王朝律法之上。”
“咕嘟。”看著海瑞,痴痴望著大明律的模樣,王用汲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
不知道為何,此刻他突然有了一種,不論三教之爭會鬧到多大的地步,最終都會在自己這位好友海瑞的手中,徹底終結的錯覺。
彷彿只要他出手,任何大亂都能鎮壓。
視線緩緩拉開,嘉靖看著面前被他單獨拿出來的寧波府後堂書房的一切,面上露出笑容,手指輕抬了抬,下一刻本命放大。
繼而,海瑞識海內的一切,就呈現在了嘉靖面前,不過此時在海瑞的識海中,卻靜靜躺著一本泛著金色光芒的書籍。
只見上面寫著三個威嚴大字:大明律。
不錯,海瑞的本命,就是大明律這本律法書籍。與張居正的本命一樣,不同的是,張居正的本命書上寫的只有“大明”二字。
主要內容是他的治國理念,海瑞的相比起來,則是要純粹了許多,只是單純的律法。
不過,這律法的潛力,在嘉靖看來,卻是要比張居正的強不少,治國理念這東西有很多限制的,而且大明的發展與方向也不是他說的算。
反倒是大明律,不論日後大明,日後如何發展都離不開王朝律法。
“修行通識紀要記載,每個人的本命都有其獨特的天賦,就如劉權的本命是看破虛妄,可以檢驗出一個人是否撒謊。”
“這大明律為本命,怕是以後,海瑞一本大明律,就可以治仙朝所有人了!”
想著,嘉靖的目光從海瑞的識海中退出,啊?大手一揮面前的立體寧波府後堂書房就消失不見,重新併入識海本命之中。
山東,曲阜,空間大堂之中。
“好!”孔貞幹看著手上,從朝廷發來的關於那日玉熙宮中,三教論道的具體內容,不由的發出一聲低喝後,道:“這個張慎行,老夫果然沒有看錯於他,好!”
“玉熙宮論道,我儒宗獨壓佛道二教,此舉當為世人所知……尚賢!”說著,看向身旁的孔尚賢,道:“你也看看!”
站在孔貞幹身後的孔尚賢接過手裡的信箋看完後,眉頭卻是微微蹙起。
“父親,”孔尚賢遲疑片刻後,道:“您打算如何?”
“尚賢,”孔貞幹輕輕一捋鬍鬚,上前一步,來到大堂門口,看著門外飄揚零星的雪花,“你覺得,皇帝為何要舉行三教論道?”
“兒子以為,三教論道應該是為了應對此次,我儒宗的反彈,皇上想要藉此機會平息此事,”隨著孔尚賢開口,孔貞幹也微微點頭,“聽聞,那禪霜法師是嚴嵩推薦的。”
“而那國師,清風玄靈守真慧悟真人,也是嚴嵩舉薦,佛道二教都可以看做是嚴黨的人。”
孔貞幹不斷的點頭,示意兒子繼續說下去。
“這次論道,一個國師,一個佛門天才,都被我儒宗擊敗,”說著,孔尚賢的語氣略微遲疑,“就擔心,佛門和道門不會善罷甘休。”
聽到孔尚賢如此說,孔貞幹雪白的眉頭微微皺起,不過卻是沒有說話,而是繼續聽著。
“兒子認為,皇上可能要利用此次三教論道,挑起佛門和道門對我儒宗的不滿……”
“尚賢,”孔尚賢話還沒說完,就被孔貞幹出聲打斷,“你太高看釋道二教了。”說著,孔貞幹臉上露出一抹冷笑,道:
“他們,也配與我儒宗相提並論?”
“父親?!”聽到父親這番話,孔尚賢一愣。
“你前面分析的都對,嚴嵩是皇帝的心腹,那道門妖女,佛門所謂的天才,也不過是腌臢賤婢,都不過是嚴嵩諂媚獻上的玩物而已!”
“他們確實想以此,來針對我儒宗,”說到這裡,孔貞乾麵色陡然轉冷,繼而轉身凝視著兒子孔尚賢,道:“但皇帝不是要用釋道二教,來對付我儒宗,皇帝知道他們不是對手!”
“換句話說,是這一次我儒宗的空前影響力,讓皇帝害怕了,一個王朝他可以離開佛門,也可以離開道門,但它絕對離不開儒宗!”
“父親,”聽著父親這一番狂妄的言論,孔上斜眉頭微微蹙起,而後抬起雙臂微微拱了拱手道:“皇帝不是以前的那個皇帝了!”
“從整頓南北,繼而整頓吏治,再到清理宗室弊端,還有那一場滅國之戰,再到如今的十方臣服,無一不在說明這是一位雄主。”
“請恕兒子無法認同父親的觀點,他是斷然不會向儒宗妥協的!”
“哼!”聽完孔尚賢的這一番話,孔貞幹則是發出一聲哼笑,出其意外地,他臉上沒有露出什麼不滿之色,而是輕笑一聲道:
“我幾時說過皇帝會向儒宗妥協?”
“那父親的意思是?”看著父親臉上的笑容,還有渾身上下散發著的自信氣質,孔尚賢有些發愣,滿臉不解之色。
“你說的不錯,現如今的那位皇帝和以前相比起來,的確是一位雄主,大明也因為他而迎來了一場空前的盛世,他是不會妥協的。”
“但他更在乎帝國是否安寧,是否有人治理!”
“所以,這次的事,就是一個敲打,也是個試探,之後他便會當做不曾發生。”
“你不妨看著,只要我孔家將這次的事情宣揚出去,佛道二教必然會因此而不滿,屆時鬧大了,就捨去那佛道二教……”
“如此一來,天下儒生都會將矛盾轉移,嚴家或許不會怎麼樣,但這次的事必然會因此而平息,所以我孔家根本無需顧慮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