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行舟 作品

第 276 章 腐爛的永生花


五十嵐笑起來。

“不過因為調查還在繼續,警視廳讓我暫時對這起案件的相關情況保密,而且他們也不確定那家會社的人會不會找到我

,就讓我先在醫院養傷、暫時不要說出自己的真正身份。學生和哥哥的朋友來問的時候,我告訴他們是意外出了車禍才住院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又傳出了‘五十嵐老師在當假面騎士、在跟怪人的搏鬥中受傷,為了不讓大家擔心才說自己出車禍’的傳聞。”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表情十分勉強,但又有那麼一點無奈,看得出來他很喜歡那些活蹦亂跳的學生。

不過,他之前所在的真行寺中學也遭遇了爆炸事故,就算重新建好,老師和學生也都不是原本的那一批,就連校長都換了,再回去也沒用了吧。

五十嵐老師露出了些許懷念的神色,不過這一抹懷念轉瞬即逝,他抻了抻手臂,看向遠方的天空,說:“我委託了一位叫做衝矢昴的先生代我上課,但學校被炸燬後我怎麼也聯繫不上他,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他、他——他好得很,現在是正大光明地混進公安的mi6成員,順便一提他幫你上班的時候是fBi,甚至好像跟一個早就該沒了的國際調查機構有關係。

工藤新一在心裡把這些話過了幾遍,當然不可能說出來,表面上他還是跟五十嵐老師聊了幾句那所學校的事。工藤新一現在用的是長島茂雄的身份,當然不能提案件什麼的,但他可以聊聊那所學校非常有名的網球技術。

比如說那個“飛來的波本”、“飛走的萊伊”和“旋轉突進的朗姆”什麼的。

沒過多久,商場的工作人員就匆匆趕到,把鑰匙和手機給了五十嵐老師,五十嵐老師跟他道謝,然後又跟兩個偵探——兩個運動員道謝,就說自己明天還要上班,急匆匆往回去了。

工藤新一特別注意了一下,五十嵐老師的手機時間有日本和美國兩個時區,而壁紙是神社……應該是鳥取縣的白兔神社,工藤新一隻看了一眼,但大概能認出來。

白兔神社?那不是很有名的求姻緣的地方嗎?看這位五十嵐老師也不像是很想戀愛的樣子吧?

“你覺得他剛才說的話是真是假?”往回走了一段後,服部平次確認他們兩個身上沒有竊聽器,又往五十嵐老師離開的方向看了看,去自動販賣機那裡買了飲料,遞給工藤新一一瓶,問道。

工藤新一單手接過飲料,另一隻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裡,說:“半真半假,不好說。不過是剛認識的陌生人,他會向我們隱瞞一些東西才是正常的。”

服部平次摸著下巴,邊走邊說:“我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還有,雖然他是這麼說的,但我們根本不能確定最後從裡面逃出來的到底是五十嵐遙鬥還是五十嵐寬太吧?”

工藤新一回憶著剛才五十嵐遙鬥說的話,忽然發現了一件事:“啊,他說他是長野人,我可以委託長野的諸伏警官查查他的底細。”

如果真有這麼一個偵探,那他肯定免不了跟長野警方打交道,不過這會兒諸伏高明可能在睡覺,還是發個短信問問吧。

他給諸伏高明發短信的時候,服部平次左顧右盼,發現這裡距離他找到風見裕也的地方很近。當時他沒注意,但後來聽說就在那附近的河邊發生了什麼事——準確來說是傳出了怪異的聲音,還有人拍到了亮光,哎,哎,工藤,不如我們過去看看。

於是兩個少年到了河灘,附近的草地上還有新鮮的車轍,不知道誰剛剛來過。河灘上也有不少雜亂的腳印,不過既然發生了事故,那來個偵探看看是合理的,社交網絡上還有好奇的人自稱來查探過了,車轍和腳印代表不了什麼。

他們確定周圍的

安全後,就站在河邊,又回望風見裕也說的那道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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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部平次比劃著這兩個地方之間的距離,說:“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風見先生被打暈的時間不確定,但我們可以通過新聞和社交網絡上的公開發言確定河邊出現異狀的大致時間,如果河邊發生的事跟黑澤先生和那個叫桐野的有關,那從他們經過小巷,到我找到風見先生,最多隻有四分鐘的時間。這段距離不算近,他們真能那麼巧趕上嗎?”

他判斷了一下,覺得不太行。

“風見看到他們兩個走的方向是從哪邊到哪邊?”

“從上游到下游,但下河灘的臺階只有這邊有,就算是要走相反的方向,也會先路過這個路口的。”

“唔……”

“啊,不管了,我走走看!走和跑步,工藤你幫我計時,看看走一趟需要多少時間!”服部平次挽起袖子,確認了現在的時間,把手機塞給工藤新一,說。

“好。”

服部平次估摸著黑澤陣走路的速度,從河灘到小巷走了一遍,回來問工藤新一用了多少時間,但問了兩遍,工藤新一都沒有回應。

他伸出手,在工藤新一眼前晃晃,工藤新一才回過神來。

“怎麼啦!不是讓你計時嗎?”

服部平次抱怨道。

“啊……”

工藤新一好像剛剛回過神來。他看著漆黑的河面,好像能從裡面看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良久,他才說:“我想起了一件事。剛才五十嵐說他恐高,但提到從高樓上跳下去的時候,他在笑,而且語氣很輕鬆,說明他跳下去的時候至少沒有嚴重的心理阻礙。”

假設這個推斷正確,既然五十嵐遙斗的恐高症沒那麼嚴重,他為什麼不敢去天台尋找哥哥的線索,還要特地用這個當做他沒上去的理由呢?

河水靜靜流淌。

凌晨兩點的河面一片漆黑,周圍沒有幾點燈火,河面上除了偶爾飄來的櫻花,什麼都沒有,只能在淺淡月光的背景下,映照出一張神情越來越凝重的臉。

……

河面上倒映出篝火。

“維蘭德,我們來這種地方做什麼?”

“掃墓。”

他記得那是二十二年前,在一次任務結束後,維蘭德去接他,回程的時候卻換了條路。他們穿過維也納的街道,來到郊區,順著一條河流往下,並在外面過夜。

那天維蘭德顯得很沉默,當時的他也不是會詢問各種事的性格,就一直跟到了夜晚的河邊,直到燃起篝火、開始想今晚弄點什麼吃的時候才問。

維蘭德說,有位舊友的祭日要到了,正好順路去看看。

他對維蘭德這種模糊的描述並不介意,既然是祭拜舊友,那他也不會覺得維蘭德浪費趕路的時間。生命應該予死亡以尊重,這是雪原教給他的東西。

第二天,他們到了一座小鎮,在墓園裡看到了一座無人打掃的墓碑。

上面寫著名字,但只有字母:A·u。

“她是我的母親。”

維蘭德拂去墓碑上的灰塵,提起墳墓裡躺著的人時,語氣裡卻沒有多少悲傷。

他總是很難理解維蘭德的感情,幸好對於他和維蘭德的相處來說,這並不是必要的。所以他就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維蘭德將一束燦金色的鬱金香放在墓碑前。

又等了一會兒,維蘭德說,我們走吧。

回到城堡的時候,遠方傳來有人犧牲的消息,維蘭德就跟往常

一樣,跟他說先休息,然後自己去找了老館長。

他睡在書房,等維蘭德推門回來的時候,他馬上就醒了,盯著維蘭德看,知道維蘭德的心情並不好。

“誰死了?[(.co)(com)”


“一位戰友。”

也就是他沒見過的人。他聽到外面的腳步聲,知道是哪幾個小孩跟了過來,不過維蘭德先關上了書房的門,將一切聲音隔絕在外。這裡是城堡隔音最好的房間。

“維蘭德,”他忽然問,“等你死去的時候,想被埋在哪裡?”

“為什麼問這個?”

“離雪原近的話我可以每年去看你。”他回答。

不用在格陵蘭,他知道沒人會想把自己埋在那種地方,畢竟很少有人會去;但如果在加拿大、冰島……或者挪威,他會考慮去看看的。他也會在死亡的石碑上為維蘭德刻下一道痕跡,作為記憶和象徵。

他有他的方式,不必遵循凡世的規則;他紀念他所紀念的,他尋求他所尋求的。

維蘭德笑了:“或許用不到,我可不是那麼容易死的。”

他說:“人都會死。”

沒人能夠永生,只要是生命,就都有走到死亡的那一刻,因為這是“生命”的本質。

維蘭德對他的生命觀有所瞭解,只是搖搖頭,把一本書輕輕敲在他腦袋上,說:“跟我提就算了,不要問其他人死後想埋在哪裡。放心,在隱修會被抹除前,我不會死。而且我也沒上前線,說不定我能比你活得更久。”

他截住那本書,說:“我不會死在那種地方。”

他不介意被提及死亡,但他也不覺得自己會死於跟隱修會的爭端。他來到這裡只是為了跟Linnea的約定,他還是要回去的,回到他的雪原。

回到真正屬於他的地方。

維蘭德看著他,好像想了些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會被埋在你能找到的地方,不過這種事,到時候再說吧。”

……能找到?

你連屍體都沒有。

黑澤陣用手臂擋住了眼睛,在一片黑暗裡醒來的時候,他耳邊彷彿還有維蘭德的聲音。那個人總是在做保證,也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除了最後一次。

但就算想抱怨,也已經找不到人了。

星空在記憶裡鋪開,等到記憶散去,眼前就是酒店的房間。沒有人,也沒有其他聲音。冷汗浸透脊背,血液卻滾燙地穿過血管,他伸出手,在枕邊摸了摸。

吵醒他的是手機,有人打電話來,即使關掉了聲音,那忽然亮起來一絲光線也將他從淺眠中喚醒。

如果是烏丸,黑澤陣想,他現在就去宰了那個老東西。

可惜不是。

打電話來的是個讓人意外,但又不怎麼意外的人——貝爾摩德。仔細想想,在這個時候還能把電話打到他這裡來的人本來就不多,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貝爾摩德沒死,不過也算不上什麼好消息,畢竟她本來就不可能被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