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2 章 腐爛的永生花
“我不清楚他的具體身份。”
黑衣女人低著頭,回答了他的問題。
黑澤陣也知道她不可能知道太多事,不然就這個有問必答的個性,也不會被放在自己身邊。她甚至沒有戰鬥能力,就是個純粹的服務人員,或許死了也可以直接換一個,唯一的優點就是不怎麼說話。
他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剛才那個表面上看起來陌生的男人,一定跟他有仇,而且是組織的人。
是誰呢?如果是一般人,或許這時候已經快要得出結果了,但對琴酒來說,排查目標是一項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工作。很可惜,組織裡跟他有仇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黑澤陣宰過的人裡不乏事後才發現殺錯的蠢貨,有時候他甚至沒故意,對方就把自己給坑死了,實在是不怪他。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能復活,Boss又願意大發慈悲地“原諒”他們生前的小小過失,這群人自然也會對Boss折斷拐……獻上忠誠。
“有消息了嗎?”
他又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黑衣女人頓了一下,很快就聽懂了他在問什麼,並低聲回答:“沒有,如果得到消息,先生的人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找不到也好,”黑澤陣一邊往浴室的方向走,一邊說,“真被你們找到了,怕不是還要復活——變成半死不活的殭屍、行走的肉塊,腐爛的人偶,呵。”
他說的當然是降谷零。
但那群人也不可能找到降谷零,就算去海里打撈也是找不到的,畢竟這人根本就沒死在那場爆炸裡,還被他帶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除非主動出來,不然不可能出……讓降谷先生乖乖待著?
黑澤陣想,換成他自己都做不到,更何況自己的國家正在遭受威脅的降谷零呢?
哈。
沒關係,只要不來找他,降谷零想做什麼都行,因為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他也沒有,那位先生也沒有,他和那位先生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的朋友和家人可以為他爭取一點時間,和他想要的答案。
浴缸的水稍微有點熱了,準備的人一定不熟悉他的體溫,不過他確實困了,就這麼睡一會兒也剛剛好。
“我從來都……”
他從來都不做自己會輸的假設。所以,要麼贏,要麼拼命咬死對方,沒有第三種結果。
……
滴答。
滴答。
遠處傳來了很清晰的水聲,在沉沉的黑暗裡發酵,最終變成了惱人的雜音,像一記重錘擊穿人的心臟。
很冷,但也沒那麼冷,只是這些聲音越來越嘈雜,越來越混亂,最後變成了溼淋淋的水聲,期間又夾雜著某種生物的叫聲。那是什麼?是慘叫、是哀嚎,是翻滾的聲音,也有金屬和金屬碰撞發出的錚然聲響,彷彿一場漫無止境的、只剩最後一人的戰爭。
那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密,最終在意識的最深處化為一道熾烈的白光,擊穿了這片混沌的世界。
“啊、大老闆你醒了?你等會兒,我打完這個怪再說……”
降谷零聽到了某個人的聲音。
有些熟悉,但是有點不太分明。他的大腦剛剛甦醒,雖然還不是太清醒,可他覺得這裡不應該有人在打遊戲……在打某個色調黑暗全靠翻滾的遊戲,剛才降谷零聽到的聲音全都是遊戲裡傳出來的聲音,還有不遠處的水聲。
“愛爾蘭?”
“是我是我!”
夏目渚一個手抖操作失誤,
既然遊戲角色都掛了那也沒有必要繼續打了,
這周目無傷挑戰完蛋!他急急忙忙轉過身來看降谷零,發現他的大老闆已經坐了起來,沒傻也沒失憶,終於鬆了口氣。
他說你可算醒啦,我已經等了你好一會兒,這裡也沒什麼藥,就怕你不醒了。我還在想如果我的程序跑完,還沒找到情報的話,就冒險出去幫你買藥,雖然我也不認識路……
夏目渚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降谷零覺得自己聽懂了,但也不是那麼明白,他捂著還在疼的腦袋,終於從記憶深處挖出了自己昏迷前的最後一幕:
火光,血色,緊緊抱住他的人,以及漆黑河水裡漂浮的銀色長髮。那長髮背後是月光,被河水映成灰綠色,讓他一瞬間有種踏入地獄的錯覺。
而且河水刺骨冰涼,顯得那個人的懷抱都有點溫暖了。
說起來,這個場景甚至有點熟悉:半身都是血色的黑澤陣血淋淋地印在他的記憶裡,跟一年前在海洋館地下遭遇那場爆炸後,黑澤陣跳進水裡救他的場景重疊在一起。
在想到這個畫面的一瞬間,降谷零覺得周圍的空氣裡好像都充滿了血味。
他不可遏制地咳了起來,幾乎要將整個肺部都咳出來,但也是因為肺裡還有水;夏目渚熟練地給他順了順背,想來想去,他完全想不到什麼護理常識,又給降谷零拿了一杯溫水。
雖然這裡只有涼水,但是不怕,他可以燒,甚至可以用電腦來加熱,剛才他就是這麼辦的。
“大老闆?波本先生?降谷先生?”
“我沒事。”
降谷零先打斷了沒有意義的詢問,他已經看到這裡是一片漆黑的山洞,以及有點熟悉的陳設了。加爾納恰的下水道優雅小房間,東京地下有那麼七八個,都在非常隱蔽的地方,去年他還跟hiro來參觀過,並且在地上的那家會社連過公安的網絡。
他把亂七八糟的思緒拋在腦後,問:“他人呢?”
夏目渚心虛地移開視線,小心翼翼地說:“呃,我發現你的時候,你就在……”
降谷零無意評價夏目渚的演技,只是非常平淡地問了第二遍,而且問得更清楚了一點:“黑澤陣人呢?”
夏目渚:“……”
夏目渚放棄了掙扎:“好吧,他送下你就走了,說讓我照顧你,他還有事要做。”
他還乖乖把他的遊戲給關了,假裝剛才什麼都沒幹過。反正他早就通關了,只是等待要駭入的數據庫更新的時候沒事幹,才打開了這臺電腦上唯一的遊戲。
降谷零摸著腦袋,只覺得頭又疼了一點。他身上是大片大片的傷痕,已經被人好好包紮過了,但行動起來還是有點不便。血從繃帶間滲透出來。將他喚醒的是痛覺,還有記憶裡的一片火光,降谷零可以確定,自己沒怎麼受傷都是因為黑澤陣擋在了他身前,從之前黑澤陣傷口復原的情況來看,這個人幫他擋爆炸肯定是有把握的,這麼說來黑澤應該是又用了λ-Ap13。
不是說以後不再用了嗎?他想,是復活的烏丸逼你的嗎?他用什麼作為籌碼,我們嗎?
降谷先生實在是不想自己有一天成為用來威脅別人的籌碼,這種事他只在剛從大學畢業沒多久的時候遇到過,事到如今這種事他已經想都不會想了。就算有時候他意外翻車,也從未有過這樣被人當做好拿捏的對象、可以輕易控制的工具一樣用來威脅……威脅琴酒。
“他去哪了?”
“說是去殺Boss了,還說讓你想個辦法讓整個東京斷電
,我懷疑是因為Boss有後手他不能直接殺——啊啊,大老闆你知道嗎?!組織的Boss復活了,那個老東西竟然復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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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渚說到一半,忽然跳了起來,波本老闆知道這件事嗎?一定要告訴他!復活的可是那個Boss、那個Boss啊!所以說炸掉酒吧的肯定也是那個Boss吧!
降谷零剛醒,被他吵得有點耳朵疼,說:“我知道。”
現在可以確定了。夏目渚知道的只有可能是黑澤陣告訴他的,既然從黑澤陣那裡得到了確認,也就是說Boss真的復活了。
“整個東京……你在想什麼啊,黑澤……”
降谷零捂住了臉,他就知道黑澤陣遇到了難題,但沒想到是這種級別的問題。還有,黑澤,這種事你要拜託我?真的沒選錯人嗎?到底有沒有把我公安警察的職業放在心上啊!
他先躺了回去,調整呼吸,讓身體的痛楚暫緩一點,問夏目渚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夏目渚本來很想說大老闆要不你先緩緩,但對上紫灰色眼睛裡認真且有點威脅意味的色彩,他就慫了。
誰讓他地位最低,還不會打架,夏目渚毫不懷疑就算是剛剛受傷從病榻上醒來的波本老闆也能一隻手把他放倒,天可憐見,他一個底層打工人能做的就只有可憐兮兮地滿足各個老闆的要求,而且這群人的要求還經常會發生衝突,他作為乙方每次都要跟自己左右互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