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6 章 腐爛的永生花
黑澤陣的動作很快,只看他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停留的時間,幾乎看不出他在給諸伏景光打電話前給誰發了消息。
他打通了諸伏景光的電話,那邊傳來了有點不滿且強勢的聲音:“zero,我說過不要在工作時間忽然給我打電話。你那邊應該沒什麼——”
“是我。”
黑澤陣只淡淡地說了半句,那邊的人就忽然收聲,然後聽筒裡傳來了有點手忙腳亂收拾東西的聲音。
諸伏景光立刻變得緊張起來,聲音也像是被抓包的小孩:“已經這個時間了嗎?黑澤、黑澤你等等,我馬上回家,zero呢?zero在家吧,讓他先給你做晚飯!”
——你的zero當然在家,不然我拿的是誰的手機?
黑澤陣沒有拆穿諸伏景光只會在他面前裝小孩的事,冷淡地說用不著他,今天的晚飯我來做,就掛斷了電話。
至於諸伏景光會在電話那邊怎麼想……就不關他的事了,反正警視廳公安部的警察不至於在下班回家的時候開車超速吧?
黑澤陣把手機放到桌子上,轉頭就看到赤井秀一打著哈欠下來,明明人還沒睡醒,一頭黑色的長髮卻被打理得整整齊齊。
赤井秀一跟他打招呼:“早上好。”
黑澤陣把降谷零的手機放回去,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說:“我現在就可以把你送到美國,你去過你的早上吧。”
波本貓從樓梯上經過,赤井秀一單手就拎起了貓,還搶救回了黑澤陣的手機——上面有好幾根貓毛,黑的黃的都有。他晃晃貓,摸了摸波本小貓的尾巴,才把貓放回去,跟著往廚房走。
“我幫你做。”
赤井秀一對琴酒很是瞭解,這人真正覺得煩的時候要麼威脅幾句馬上就會動手,要麼根本不理人,剛才的話只是很普通的——對誰都可能有的嘲弄。
嘲諷、抱怨,以及惱火赤井秀一隻要他在身邊就永遠睡不著這件事,到現在也是如此。
黑澤陣上到二樓,走到廚房門口,發現赤井秀一還真跟過來了,就問:“我記得你說今晚要去跟fBi的熟人見面,現在做飯已經晚了,你出門吃飯再去還來得及。”
赤井秀一很無奈。
他本想跳過這個話題,卻發現黑澤陣在盯著他看,只好聳聳肩,說:“琴酒,那是昨天的事了。”
“……”
於是沉默的人就變成了黑澤陣。
銀髮少年停頓了幾秒鐘,就沒再說這件事,繼續往廚房走了。
他一直有在吃基金會寄來的藥,雪原裡沒什麼危險,也不需要擔心太多事,他可以在偶爾心情好的時候吃藥,窩在狼群裡,就算有什麼事那些白狼也會保護他。
基金會的另一個研究所在那幾個月里加班加點改進了藥物的效果,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大的藥物反應,但記憶的副作用還是會有——他們保證不會影響以前的記憶,只是會讓他容易忘掉最近發生的事,但也沒有到什麼都記不住的地步,不然黑澤陣是不會再吃的。
關於他偶爾會忘掉什麼這件事,幾個人都有所察覺,只不過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上班,沒那麼多時間跟他接觸,所以只是意識到了什麼,還沒有徹底發現;至於赤井秀一,在連續幾次提到某件事而黑澤陣不記得的時候,他就已經問了赤井務武,得知了真相。
“藥還要吃多久?”
赤井秀一問他。
黑澤陣完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就沒好氣地說:“不知道,你去問你爸。”
赤井秀一就無奈地攤手,
說:“咱爸也不跟我說啊,而且他忙著呢,現在又接到任務,離開英國了。我還以為他真的要退休了。”
“他去哪了?”
“不知道,不過我偷偷去mi6的資料庫裡‘打聽’了,是個他以前沒能解決的老任務,大概是還債去了吧。比起咱爸的事,不如先想想今晚吃什麼?”
“嗯。”
……
與此同時,赤井務武剛從一片風雪中回來,走進了海拉小鎮的酒館。
坐滿了當地人、遊客、探險者和記者的酒館裡依舊熱鬧,充滿了烤肉和啤酒的味道,有人正大聲講述自己在雪原裡的冒險經歷,講得繪聲繪色。他講到自己跟另一隊探險者互相以為對方是狼,鬥智鬥勇整整兩天,最後兩撥人都差點餓死的事,聽眾們都大笑起來。
還有人在討論那些雕像——半年前一位神秘老闆建的“海拉的芬里爾”雕像終於在兩個月前完工,現在去往雪原裡,只要不太過深入,都能順著那些雕像指引的方向回到這座小鎮上。
風雪中的旅人踏進酒館,帶著雪原裡特有的氣息,酒館的老闆娘先給他倒了一杯熱酒,才笑著對這位新來的客人說:“你想找那位海拉的芬里爾嗎?你來晚啦,早些時候他本人還在呢,只要小鎮上有人確定失蹤,找到他,他就會把那些人帶出來,聽說還有人為了見他一面故意在裡面待了幾天的……”
以前那只是個傳說。
不過就在幾個月前,那些雕像還沒建好的時候,有人在暴風雪中迷失了方向,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見到了從風雪中走來的人影,那是銀髮的少年,身邊還有一群狼,就像是塵世中的精靈,生活在風雪中的幻影。
銀髮的少年把他們帶出了雪原,送到了海拉小鎮的邊緣,那些人回去的時候還以為這是一場夢,當時小鎮上的人也覺得他們只是看到了雕像,後來產生的幻覺。
但在那之後,陸陸續續又有人看到了那個銀髮的少年,人們才恍然意識到,傳說中的人真的存在。
直到有人拍下了他的照片,那是風雪中穿得很平常、且戴著墨綠色耳墜的少年,十三四歲的模樣,看人的時候表情冷漠,但看雪和狼的時候又很溫柔。
有過去來過海拉小鎮的人說,那就是當年的小孩,幾乎跟二十七年前一模一樣,只是稍微長大了一點。
他們甚至找到了“海拉的芬里爾”,那個少年跟以往一樣帶他們出雪原的時候,三十年前曾經是探險者的人感慨說,原來真的是你,不知道你還認不認識我,哎,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
那個不說話的少年回頭,第一次對他開口:“認識,你叫格爾森,上次來的時候是二十八年前,跟一個叫南希的女人一起來的。”
探險者:“……???你會說話?!”
銀髮少年:“我為什麼不會?”
探險者大驚失色。他本來還想問什麼,但銀髮少年已經走了,於是探險者抱著腦袋回憶自己以前有沒有不小心說過什麼,最後一頭闖進海拉小鎮的酒館,告訴了裡面的人這個消息。
後來的人再遇到海拉的芬里爾,就開始試圖跟他聊天了。只是風雪太大,聲音本來就聽不清楚,而且這種天氣裡每說幾句話就要掉半條命,他們最終都只是在接近小鎮、即將分別的時候說上一點,但那個銀髮少年一般都懶得回答。
真要說的時候,他會說“暴風雪就要來了,告訴鎮子裡的人類(他真的是這麼說的)不要出門”或者“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