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1 章 血染的荊棘冠
一聲重響。
“閉嘴。”
銀髮少年散漫的語氣就像是在聊家常,他甚至笑了一下,說:“我趕時間,把警察引來就不好了,你說是吧?”
地上的男人停止了掙扎,他在顫抖,就在剛才的一剎那他忽然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明明對方看起來只是個小孩,卻毫無疑問能在下一個瞬間扭斷他的脖子。
男人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哆哆嗦嗦地問:“你想要什麼……【A】想要什麼?他派你來做什麼?”
“誰告訴你是他讓我來的?”黑澤陣鬆開五指,隨意讓那個男人跌到地上,然後他坐上了沙發,語氣裡帶著點厭煩,“你們不會真以為我跟他的關係有多好吧?”
人都死了,還能怎麼樣。
黑澤陣盯著那個男人看,不出意料地看到對方的臉色越來越白,不過天已經快要亮了,他不打算繼續浪費時間,就撿起了扔在沙發上的槍,打開一直沒開的保險,漫不經心地說:“當然,我確實沒從他那裡接到殺死你們的命令。”
他看到地上的男人動了一下,好像找到了什麼希望,但不等對方的表情有所變化,他就惡劣地說完了後半句:“可他也沒說過我不能殺你們,不是嗎?
真是蠢貨——”
他故意拖長了聲音,語氣裡帶著十足的嘲諷。
銀髮少年把槍抵在了男人的腦袋上,臉上是冰冷的笑意。他輕聲說:“你們真以為他能管到我啊。”
會死。
會死、會死,這次真的會死。
地上的男人終於意識到了自己面臨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命運,他張大嘴巴,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引以為傲的演說技巧在此刻完全發揮不了任何作用。
直到一股熱流從他身下湧出,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銀髮少年就扔了槍,站起來,好像完全失去了興趣。
黑澤陣確實沒什麼興趣繼續恐嚇一個已經被他嚇尿了褲子的男人,他直接問:“你們在哪裡見面?”
“啊、啊……”
“今天,你們跟【A】在哪裡見面?快點,我留你一命。”
他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完,得到答案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回頭,對那個剛鬆了一口氣、心又重新提到嗓子眼的男人說:
“儘管報警,你知道那沒有任何用處。”
反正你們自己做事的時候就是這樣。生命、規則、法律,都是可以無視的東西,掌握權力的人總是會忽視很多東西,而當矛頭指向他們自己的時候,他們也會對這些深信不疑。
就像——
他們會想,真有人能用常規手段抓住“琴酒”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們追殺他這麼長時間都毫無用處,難道那些吃乾飯的警察來就能做什麼嗎?!
雖然……真有警察來的話,黑澤先生只要不趕時間就會配合地被抓進去,等隨便誰來撈他就是了。反正世界各地的情報機構那麼多,總有人會倒吸一口涼氣然後把他請出去的。
黑澤陣走到門外。
現在還是黎明前最黑的時候,夏威夷群島的風很熱,對他來說顯然是不怎麼讓人愉快的環境。伏特加在外面等他,看到黑澤陣的表情不是很好,還以為沒找到線索。
“大哥,如果今天找不到的話……”
“談判的地點他已經說了。”黑澤陣坐到車的副駕駛位置上,對伏特加說,“先回去。”
“回酒店?”
伏特加已經發動了汽車的引擎,才意識到黑澤陣說的目的地好像哪裡不對。
“換身衣服再跟他們見面,不然那群蠢貨會覺得我是去砸場子的。”
黑澤陣慢悠悠地說。他在星光下抬起手臂,看到上面的斑駁血跡,有他的,也有今晚交戰過的其它人的血。
從通訊信號、那條街道的爆炸和戴口罩的男人查起,他和伏特加今晚以一種相對粗暴的方式找到了【塔】的人。爆炸發生後,那些人肯定會派人到附近查探,再往前推,應該是昨晚黑澤陣第一次跟人交手的時候就被人盯上了,循著這點線索,他們得到了某些“並不算有價值”的情報。
不過他們找人不需要跟偵探和警察那樣麻煩,這些線索只是用來確認目標的“引線”,黑澤陣和伏特加找的是在夏威夷附近活動的情報商,以及某些勢力的情報人員,直接從他們手裡挖線索要快得多。而只要找到任何一個【塔】的成員,黑澤陣就能順著線索找到一窩。
比如剛才那個。
那是他今晚拜訪的第三位【塔】的相關人員,前兩位的反應比較激烈,一個嚇到在家裡自殺,另一個是前僱傭兵,有兩下子,跟黑澤陣搏鬥了那麼幾分鐘,最後黑澤陣也沒有收住手,直接把人打到
昏迷……當然也就沒辦法問什麼情報,直接送醫院搶救去了。
想看北野行舟的《烏鴉摺疊》嗎?請記住[筆趣#閣小說]的域名[(.co)(com)
至於這第三位,是個十足的膽小鬼,住的是沒有登記身份的民宿,還請了一堆保鏢來保護自己,可惜沒什麼用處。畢竟對黑澤陣而言,越是“專業”的人,對付起來就越容易。
就在他回憶今晚的時候,伏特加忽然喊了他一聲:“大哥。”
“嗯?”
“難道你不就是去砸場子的嗎?”在綠燈亮起之前,伏特加轉過頭,問出了他到剛才為止都一直很想問的問題。
“開你的車。”
“好的大哥。”
深夜,一輛已經非常少見的古董車無比安靜地往酒店的方向駛去。
……
所謂的“談判”時間是下午,而赤井務武抵達夏威夷的瞬間是正午十二點鐘。黑澤陣用“萬一我有空去接你”的敷衍理由要到了赤井務武的具體航班,但完全沒有去接人的想法,甚至沒帶手機出門。
當然,赤井務武也不需要他去接,甚至讓他別出門,就差再說一遍不要亂跑了。
但黑澤陣會聽話?
哼。
他回到酒店,簡單地洗了個澡,將身上的血跡擦去,又叫了貝爾摩德跟他逛街,花了兩個小時挑衣服,搞得貝爾摩德都有點迷惑。
不過貝爾摩德看得出來他心情很好,就伸了個懶腰,從柔軟的被子裡鑽出來,陪他買衣服。
從貝爾摩德的角度看,他們是要去買下週宴會時穿的衣服,現在定做當然來得及——而且貝爾摩德早就找人準備了,但gin要跟她一起逛街,難道她會拒絕嗎?
不可能的,那可是邀請他吃個午飯都要“花大價錢”才可能同意的gin啊。
貝爾摩德心情愉快地陪黑澤陣在夏威夷群島逛來逛去,從上午到中午,逛遍了她喜歡的地方,還順便為黑澤陣買了少年體型的衣服。雖然gin的神情依舊冷淡,但貝爾摩德覺得他是很開心的。
就是她完全沒想過黑澤陣就是要買“現在”穿的衣服,而且他自己懶得挑,叫貝爾摩德來只是因為缺個全自動挑衣服機,甚至是掌握現如今最新流行時尚的那種。
海邊。海風輕拂。
“下午就不能陪你逛了,”戴著茶色墨鏡的貝爾摩德端起冷飲,笑盈盈地對桌子另一側的黑澤陣說,“老師邀請我——邀請大明星克麗絲·溫亞德去參與他的魔術表演,我要給他個面子才行。”
雖然說是捧場,但以黑羽盜一在魔術界的地位來說,誰沾誰的光都還不一定。
她對面的黑澤陣只是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
銀髮少年坐在海風裡的遮陽傘下,就像一片在日光下捲起的浪花,好像隨時都可能消失不見。七月的海風拂過他的長髮,幾縷銀髮飄起來,看起來輕盈又柔軟。
他在看海。
在看遠方的、無人踏足的、波光粼粼如同一片反光雪色的海面。
“不過,”漂亮的金髮女人湊了過來,“只要你捨不得,我馬上就推掉老師的邀請,陪你繼續——”
“貝爾摩德。”
黑澤陣的語氣裡帶著警告的意味,他知道,只要他沒有立刻反對,這個麻煩的女人馬上就會添油加醋地說他纏著自己要逛街,然後洋洋得意地把這件事告訴所有人。
他看到貝爾摩德趴在桌子上,做出像撒嬌又像嘆氣的動作,就不滿地嘖了一聲,說:“也不準告訴任何人。”
到底對你的真實年齡有沒有自覺,貝爾摩德。
很顯然,貝爾摩德從不覺得自己算是老女人,她甚至拖長了聲調,對黑澤陣說:“真過分啊,gin。”
黑澤陣已經不想理她了。
他沒帶手機,就看了一眼太陽的方位確定時間,也差不多到十一點半了。他站起來往離開沙灘的方向走,最後說了一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
“所以——”貝爾摩德看他的背影,換了個語氣,“你是要去做什麼‘大事’吧?不帶上我嗎?”
沒事的話,gin怎麼可能來找她?
貝爾摩德很清楚,琴酒平時不喜歡熱鬧,更不喜歡出現在人多的地方,而且特別不喜歡跟她走在一起。特別是最後一點,她很有自知之明,也知道這是為什麼。
今天琴酒這麼反常的表現……要不是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忽然衝出來一群人抓她,她都以為這是琴酒給她準備的“最後的晚餐”了。
既然不是她的事,那就是琴酒自己的事,所以琴酒特地找她,扔下那——麼多小孩來跟她逛街,到底是為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