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8 章 須晴日
被綁架的第一天,工藤新一徹夜難眠,輾轉反側,找到【d】先生給他的邀請函,反覆品味,終於從字縫裡看出字來:
福爾摩斯天下第一!
這還用你說?我當然知道福爾摩斯天下第一!工藤新一越想越氣,喜歡福爾摩斯的怎麼會有壞人呢?不可能,喜歡福爾摩斯的怎麼會有壞人……
他把這句話來來回回地想了三遍,最後撇撇嘴,又想起自己去年遇到的一起案件,乾脆把腦袋埋在被子裡不動了。
月光從半掩的窗簾裡照進來,從縫隙裡能看到暗星點點的夜空。有風吹過外面成排的闊葉喬木,沙沙聲隔窗入耳,即使不看也能想象出枝葉輕輕搖動的模樣。暗夜裡似乎傳來幾聲烏鴉的啼鳴。
整個臥室安靜得像一紙攤開的繪本。
除了走路都不會發出聲音的傭人和一位在隔壁等待的管家外,整座別館裡就只有工藤新一一個人。窗外的街道甚至沒有車輛經過,想來想去這隻能是“教授”提前做好的佈置。
他所在的這座建築被“教授”稱為“夏洛克別館”,從隨處可見的上上世紀裝修風格和福爾摩斯迷看到都能會心一笑的小裝飾不難看出,起碼在研究福爾摩斯上,這位“教授”並沒有開玩笑。往前去想,按照六分儀的說法,這位“教授”已經活了一百多年,未必沒見過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才過世的柯南·道爾本人,搞不好……他們還真的是熟人。
既然曾經生活在那個時代,甚至可能見證過《福爾摩斯探案集》的誕生,那“教授”也很清楚福爾摩斯是【虛構】的存在吧。想到這裡,名偵探的臉上是堪稱理智的冷酷。
標榜著自己喜歡福爾摩斯而做出綁架、策劃犯罪和將人的生命放在遊戲的天平上的傢伙……才不是真正的福爾摩斯迷。那傢伙,只是打著福爾摩斯的幌子,來滿足自己的慾望罷了。
名偵探翻了個身,憤憤地開除了“教授”的福爾摩斯粉籍,蹬了蹬被子,決定睡覺。
他最後看了一眼從窗外流淌進來的月光,想到像月光一樣的銀色長髮,伸手在枕頭箱下面摸索,摸到手機,又放了回去。
琴酒應該在睡,他這段時間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太疲憊,還是不打擾他休息了。工藤新一正在想一件事:琴酒喜歡福爾摩斯嗎?他還從來沒問過琴酒這個問題呢。
他覺得琴酒應該是喜歡福爾摩斯的。
……
黑澤陣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下午一點鐘。英國時間是凌晨四點,小偵探應該還在睡,就先不吵小孩睡覺了,他知道工藤新一肯定開著提示音,今晚估計也睡不怎麼好。
不過被綁架這種事一回生兩回熟,多來幾次就……話說工藤新一真的不熟嗎?黑澤陣回憶起這短短三個月裡工藤新一被綁架的次數,嘖了一聲,換了個說法:
小偵探還是個小孩,需要長高,多睡會。
(工藤新一:?我現在比你高)
(黑澤陣:???)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後退,他們正在從監獄回中心區的路上。開車的冬月警官頗有降谷零的風格——只有兩成,不能再多,不然交通執行課的同事就要來看看到底是誰在開了。
荒蕪的郊外風景終於變回城市的街道,冬月警官把車開到米花町南,東京塔的廢墟就在遠處遙遙臥著,雖然那座東京市第二高的電視塔已經不見,但還有小半截沒能完全倒塌的紅色鋼架結構立在那裡,提醒著人們那裡曾經有一座半個世紀來都是東京地標的老建築。
不過
聽說夏目財團和某財團正準備出資在原址上建一座比鈴木財團投資的東京天空樹(東京晴空塔/鈴木塔)更高的鐵塔,還準備給它起名叫琴酒塔,然後這件事就沒信了,只傳出了夏目財團的理事長夏目渚被他復活的養父打斷腿的消息。小編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小編也在找原因呢。
前方是個紅燈。
冬月警官趁等紅燈的功夫,也往東京塔的方向看了看,對後座上的銀髮少年說:“我女兒一直想去東京塔上看看,我以前沒時間,總跟她說有空就帶她去,現在沒機會了。”
黑澤陣大致判斷了冬月警官的年齡,應該跟他差不多大……女兒?哦,這個年紀確實早就該結婚了。
他把視線收回來,說:“他們會在這上面建一座新的。”
不管是塔,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冬月警官數著紅燈的秒數,又從後視鏡裡看到少年的側臉,笑起來:“也是,到時候帶她去新的塔玩吧。”
他說自己的女兒跟黑澤君差不多大,應該還要小一些,本來在米花上小學的,但米花的學校三天兩頭就要出事,他和妻子都是警察,沒時間照顧女兒,就把女兒送到其它區的寄宿學校了……
他說得很慢,開車也慢了下來。快到降谷零那座公寓附近的時候,冬月警官忽然問:“你一個人住嗎?午飯怎麼吃?”
黑澤陣剛才從頭聽到尾,一直保持沉默,到被問的時候終於開口:“附近有市場嗎?”
他更想買點食材回去自己做。
冬月警官把黑澤陣送到了附近的市場,又說最近有事可以打電話給他。上級給他的額外任務是隨時給這個少年提供幫助,情況不緊急的情況下以這邊的任務為第一優先級。
因為這段時間的行動相當危險,冬月警官跟妻子和女兒說的是自己要出差,他也有段時間沒見過家裡的人了,於是在見到跟女兒年紀差不多的小孩時,就不免多問了兩句。
說到這裡,他發覺自己最近的任務都是在照顧小孩,這次的黑澤君是這樣,上次那個叫工藤新一的少年也是……都是比起同齡人要成熟太多的孩子。再往前,他記得自己還秘密看護過一個叫江戶川柯南的小學生,那可真個小大人,哎,現在的小孩真是搞不懂。
他把銀髮少年送回了公寓。
不過那個銀髮少年下車的時候,腳步稍微頓了頓,問他:“下午有工作嗎?”
冬月警官回答沒有特別緊急的工作。而且現在也是他的工作本身——公安裡專業看小孩的,同事有時候會這麼調侃他。畢竟他很擅長跟小孩相處,哄年紀不大的孩子開心。
銀髮少年點點頭,墨綠色的眼睛裡透著一種讓人看不懂的光。
“那麻煩你留一下。”
……
一個小時後,黑澤陣刷降谷零的卡買了食材,順便請這位警官在家裡吃了個午飯。
他的手還有點抖,不好拿刀。殺人可以,反正他閉著眼睛也能捅到敵人的要害,但做飯就沒那麼精準了。
那位警官看到他拿起菜刀的時候就有點緊張,一直盯著他和蹲在旁邊那兩隻小貓和一隻烏鴉看,發現黑澤陣的手不對勁就來了廚房,說他總不能等著小孩做飯,也來搭把手,黑澤陣也沒怎麼猶豫,就把刀給了冬月警官。
直覺沒報警,而且這個人對他也造不成威脅。
於是他們做完午飯,跟三隻小動物吃完,還多出兩盒相當精緻的便當。主要還是黑澤陣在做,這位中年警官從黑澤陣買食材的時候
就從量上察覺到了,而且便當盒也是現買的……應該是要給其它人帶。
“給誰做的嗎?”
“嗯,弟弟。”
黑澤陣語氣隨意地回答。
他們吃完午飯,就把兩個便當盒帶上,黑澤陣給了冬月警官一個醫院的地址,快到的時候他把另一個盒子留在了車上。
“帶給讓你來找我的那個金毛。還有……你們的任務快結束了,過幾天就能回去見家人了。”銀髮少年把帽子扣上,抱著兩隻貓下了車,轉瞬間就消失在了醫院附近熙熙攘攘的人群裡。
冬月警官再去看的時候,那個銀髮少年的身影已經徹底不見了。明明是極其璀璨顯眼的銀色,卻像一滴水匯入大海,再也看不到。
“不像普通的小孩啊。”
他嘀咕一聲,在後面車輛的喇叭聲裡重新發動了車,向公安的方向開去。雖然現在已經不是飯點了,但他可以保證,降谷一定還沒吃飯。
黑澤陣並不在意那位警察是什麼想他的,反正降谷零安排來的人,出什麼問題讓降谷零自己負責。
這裡是諸伏景光所在的醫院。
地震發生的那天,黑澤陣本來要陪諸伏景光一起來的,但半路上就去找降谷零了,最後跟來的人只有高木涉和赤井秀一。這兩人放在一起,黑澤陣總覺得高木太老實,容易被欺負,不過赤井秀一當時應該沒那個時間……
這導致黑澤陣到現在都不知道諸伏景光的病房在哪裡,他也沒問前臺,畢竟以他家小孩的身份,諸伏景光的信息必然不可能明明白白地擺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所以黑澤陣非常流暢地排除了赤井秀一,給高木涉打了個電話。
高木涉那邊有點吵,背景裡還有熱熱鬧鬧的少年聲音,高木涉用手捂著話筒,小聲說:“陣哥?”
黑澤陣言簡意賅地說:“病房在哪。”
高木涉先是一愣,然後就想到黑澤陣問的是誰的病房,急匆匆說了個病房號,是在這家醫院較高的樓層。
黑澤陣說嗯,就要掛斷電話,又多問了一句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高木涉:“有個冒充工藤新一的……”
黑澤陣:“可以了,不用說了。”
呵,真正的工藤新一被綁架到英國,日本卻發生了工藤新一大量增生事件是吧。怪不得他好像在聽筒裡聽到了白馬探和黑羽快斗的聲音。
高木涉也覺得好像沒必要繼續說,就咳了一聲做掩飾,又問:“陣哥你前幾天……”
“沒事。”
“那就好。對了,有個女人來把披風要走了。”高木涉又想到一件事,趕緊補充說。
是露比吧。黑澤陣一想就知道露比找回了自己的斗篷,反正他們魔法師總是有點特殊的地方,露比在別的方面都不行,但找東西特別是竊聽裝置上算是一流,不然也不會被特招進烏丸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