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行舟 作品

第 171 章 須晴日


理查德嘆氣。

在黑澤陣抬腿要走的時候,他問:“琴酒,我是不是多管閒事了?”

黑澤陣停下腳步。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理查德,或者說他昔日的同僚茶色波特,他跟這人就不熟,而且都十多年沒見,對方無論是外貌和聲音都跟以前不同。

對這個人,黑澤陣唯一有深刻印象的就是,小泉露比跟他說她丈夫是公安,在執行秘密任務,她也不知道人在哪裡,為了保密就沒問。但降谷零當上公安的老大後特地查了,然後表示公安裡沒這個人。

所以你們fBi都很喜歡自稱是別的組織來的臥底?

考慮到赤井秀一的存在,黑澤陣決定先不對fBi發表什麼見解。他只是問:“你覺得你能做什麼?你做了什麼?”

理查德一時無言。

黑澤陣略微抬了抬眼,說:“虛情假意兩面三刀就很好,別幹你不擅長的事。”

理查德試圖幫他?

呵。壞人做不到底,也算不上什麼好人,理查德又不會救他出去,只是想滿足自己早就死了但又陰魂不散的良心。

黑澤陣不缺這點潦草的善意,斯德哥爾摩效應對他也沒用,更好的東西他都曾經

擁有過,又或者現在就有。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他想到這裡,踢了踢理查德:“他們就交給你了。”


理查德覺得這裡除了他和琴酒就沒有別的活人了——哦,研究員不算人——真沒必要讓被打了兩次的他爬起來再動。而且他們輸了,這是早就預料到的結局。

從得知【B】先生要抓琴酒的那一刻開始,理查德就有種這次他們會輸的預感,只是他一直站在那裡看著:那些人肆意折磨琴酒的時候他在看著,他們給琴酒注射藥物的時候他在看著,維蘭德親自動手的時候他在看著。

理查德從頭看到尾,什麼都沒做,只是給琴酒安排了一點能休息的時間,和止疼藥。

“都不是什麼好人,”理查德翻了個身,仰躺在地上,語氣彷彿虛虛地懸在半空,“就不用收屍了吧。”

“他們還沒死。”

黑澤陣為什麼要留下理查德?當然是為了這個,他才沒時間去關心被他打了的人什麼情況,殘疾不殘疾的跟他無關,先吊一口氣,最近一段時間在波本先生的限制下他成功掌握了把npC打成重傷倒地hp為1但就是不會死的訣竅,但放著不管還是會死的。

他漫不經心地補充了一句:“我沒殺人,你去救他們,救不活是你的問題,反正不是我殺的。”

他可是特地找人來救了,就算是波本先生看到人死了也不能怪在他頭上吧。

黑澤陣從地上撿起那把手術刀,就這麼往外走。

而理查德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等到那個銀髮少年從門外的走廊裡消失,他才深吸一口氣,攥住自己之前要拿的槍,站起來,捂著傷口踉踉蹌蹌地往那個西裝男人身邊的手提箱走。

很快,他把手提箱提了回來,到了那位老人身邊。

老人還沒斷氣,看到他的時候,眼裡出現了希望的光。手提箱裡的東西是準備對琴酒用的,當然也就有用來急救的藥物,雖然沒到λ-Ap13那種程度,但保命肯定是綽綽有餘。

於是,在老人希冀的目光下,理查德從箱子裡翻出了一種試劑,淡藍色的液體在試管裡晃來晃去。

老人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是老朋友了,正常人用了會死的λ-Ap13。

然後理查德又翻出第二種、第三種、第四種……也不管裡面是什麼東西,就將它們混合起來,吸進同一個針筒裡,將針筒挪到了老人面前。

針尖刺破老人的皮膚,針管裡的液體被一點點推進他的血管,老人原本快要死了,卻忽然跟一條活魚一樣掙扎起來,從喉嚨裡發出漏風的嘶吼!他兩眼翻白,臉上浮現出青黑色的血管,手已經捂不住脖子上的窟窿,血濺射出來,那道傷口竟然在詭異地癒合,而從他的傷口往外,有黑色的角質正在結成。

老人胡亂地叫喊著,卻已經發不出完整的音節,在他脖頸處生長的角質層深入到了喉嚨裡,讓他難以像以前一樣發聲,只能發出“嗬嗬嚯嚯”的雜音。

理查德就在那裡看著。

他只是看著,就看著不可一世的【B】先生、他的舅舅、在美國政治界和軍隊都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像一條瀕死的魚一樣醜態百出地撲騰,涎水從張著的嘴巴里流出,短短一分鐘老人的眼白已經充血變成了紅色,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

傷口已經恢復,甚至覆蓋了一層看起來槍都難打碎的晶狀物,這一下好像耗盡了老人所有的生命力,最後他睜開眼睛,迴光返照。

他斷斷續續地、用變了調的聲音質問

:“為什麼……理查……”

此時(<a href="http://.[co.co)(com),
理查德才俯下身來,輕聲說:“十七年前,烏丸先生曾讓我代他向你問好。”</p>
                          

老人的眼睛猛地瞪大。

生命的倒計時已經結束,死神舉起了他的鐮刀,【B】先生就保持著這副震驚、惶然和恐懼的表情,死在了角落裡。

理查德站起來,轉頭看到那邊醒來的研究人員,對他舉起槍,沉痛地說:“我醫學水平不行,救不了你們,既然琴酒不想殺人,那我只能先下手為強了。”

研究人員:???我只是被打暈了啊!你滅口可以直接說的,還非要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嗎?!虛偽的男人!

砰。

一聲槍響,人頭+1。

理查德自言自語,別說,看琴酒被打挺爽的,搶他人頭也挺爽的,畢竟那是我老婆到現在都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啊。

(試圖從畫面外鑽進這個場景的小泉露比:虛偽!虛偽的男人!他明明是你的白月光!)

……

黑澤陣先找到了監控室。

他是來刪監控記錄的,黑澤陣可不想讓某些人看到這種東西。

這裡面的人都已經跑了,看得出來他們跑的時候驚慌失措,幾把椅子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門口還散落著紙筆文件、對講機、垃圾桶和沒吃完就被碰倒的關東煮。整個監控室裡都是關東煮的味道,讓黑澤陣不由得挑了挑眉。

監控室的畫面正是他所在的房間和外面的走廊,準確來說,一共六十個監控裝置,其中四十四個都在24小時對他進行全方位的監控,畫面分開播放在監控室的巨大屏幕上。

而現在,裡面只剩下了正在【B】先生急救的理查德……你管這叫急救?

黑澤陣看著監控畫面裡拼命掙扎最後嚥氣的老人,開始懷疑理查德是不是剛才被他打了兩頓後產生了聽力障礙,假裝聽懂了他的意思開始滅口。

不過理查德大概沒想到他會先來監控室而不是找【塔】的其他人,才會說出“烏丸”這個詞來。

黑澤陣微微眯了眯眼,他原本想制止理查德,現在卻抱著手臂,看理查德在那裡滅口,等他再說點什麼出來。

於是黑澤陣就看到理查德一邊扶著牆走,一邊嘟囔:“可是看琴酒被打真的很爽……”

黑澤陣:“……???”

理查德,你完了。

幾分鐘後,理查德完美地完成了他“救死扶傷”的任務,一個活口都沒留,來到監控室的時候,發現這裡的儀器全部被破壞,用來存儲監控錄像的存儲設備更是被物理粉碎,而就在最中央的大屏幕上,貼著一張紙。

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了幾個碩大的血字:

理、查、德、你、完、了。

理查德:危!

危危危危!

即使沒見面他也能猜到琴酒肯定是在監控室裡看到了什麼東西,不是,琴酒,你剛從那個房間裡出來,肯定要急著去報仇吧?怎麼能忽然殺我一個回馬槍啊?!

這監控室裡的人都跑了,能有什麼好看的,難不成……是琴酒覺得自己被關了幾天的樣子太狼狽,不想把這幾天的錄像放出去見人?

很有可能。

理查德邊想邊順著走廊往外跑,他現在就期待琴酒只是聽到他最後那幾句,沒聽到他提烏丸——他這幾天也算是瞭解了琴酒對那位先生的真實看法,一句話:該死的老東西!

烏丸先生啊烏丸先生,你春風得意覺得琴酒對你忠心耿耿的時候,有沒

有想過今天……

理查德慶幸自己對這片地下空間的結構非常熟悉[(.co)(com),
起碼肯定比琴酒熟,只要他能避開琴酒離開這裡,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們就不用見面了。

拐彎、上電梯、離開走廊,就在理查德要出去的時候,他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

不、不只是那樣,好像還有槍聲。

是誰和誰在這裡打起來了?理查德不知道,他覺得總不可能是烏丸先生,畢竟烏丸這個人吧,無論什麼東西都可以捨棄,要說“烏丸蓮耶為了琴酒現身”,那確實是個笑話,琴酒對烏丸來說算什麼?

——甚至不如烏丸對琴酒來得重要,起碼烏丸還是“殺”了琴酒的仇人。

理查德在有人發現他之前就止步,隱蔽在角落裡,這附近已經不是信號封鎖的範圍了,他拿出手機,撥通了某個人的號碼。

是赤井秀一的號碼。

電話只過了幾秒就被接通,另一邊的人語氣如往常,好像還在跟他說要辭職的那天:“理查德先生,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