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 貪婪與永生之塔
6月29日,赤井瑪麗在喝茶,冷眼旁觀。
6月30日,赤井瑪麗攔不住女兒,嘆了口氣,放她離開藏身處,去救援地震中遇難的人。
7月1日,赤井瑪麗在喝茶,從早到晚,最後去那座教堂的長椅上翻書。她看的當然不是宗教書籍,而是本將棋週刊。
幾天前,mi6本欲調她回英國,畢竟他們跟公安達成了協議,這邊的事他們不會插手;但赤井瑪麗以私人事務為由留在東京,跟上司心照不宣地達成默契。剿滅組織的時候他們沒有出現,東京塔起亂的時候他們沒有動手,等到現在風平浪靜,mi6依然像個局外人。
直到今晚,上級給了她一份特殊的情報。
“曾跟我們有過節的人在東京?”
赤井瑪麗皺眉,這個說法也太籠統了,單單是這麼一句話就讓mi6不動聲色地留人在東京,還得揹著公安和其它機構,她倒是很好奇給出這個情報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她畢竟也是mi6的老前輩了,就扔了手裡的將棋雜誌,對比她還要年輕的聯絡人說:“具體怎麼回事?還有,情報來源呢?”
聯絡人雖然在mi6也算比較有威望的人物,但赤井瑪麗還真是他直系前輩,聽到她這麼說話,他不免低聲下氣地回答:“瑪麗老師,不是我不告訴你,是長官那邊就沒有透露任何情報,只說了行動計劃。”
“哼。”
赤井瑪麗才不吃這套,她從一開始就察覺到了這件事的不同尋常,因此她只是撂下一句“讓他親自來跟我說”,就掛了電話。
時至今日,在東京的這些同事到底是聽她的,還是聽那位老同事的,還真是件五五開的事,畢竟這樣沒頭沒尾的計劃實在是有點……像當年他們對赤井務武一樣把自己人往死裡坑的熟悉感。
很快,那位應該非常忙碌的老同事兼半個上級給她打來了電話,最開始就說:“瑪麗啊,你還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
赤井瑪麗不客氣地回答:“就因為一條真假難辨的情報,讓我們的人在東京惹是生非?而且要對付的還是些難纏的傢伙,你能確定他們就是當年的人?”
同事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是,也不全是,還有些其他的目標,是對方給我們情報的附帶要求。不過對我們來說沒有壞處,這是雙贏的買賣。具體的證據我已經拿到了,為了保密暫時不能公開,等回來可以讓你隨意查閱。”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又是多年的朋友,儘管赤井瑪麗還有很多不滿,也沒繼續問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真純已經被支出去,回倫敦跟偵探找人了,不用摻和進這些事裡,不然赤井瑪麗還得分心去看自己從小到大都很莽撞的女兒。
不過到最後,她還是問:“所以,給我們提供情報、想攪動局勢但是藏頭露尾的傢伙,是哪來的人?”
老同事那邊不知為何苦笑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說:“是個很久沒聯絡,但是可信的人,我也沒想到還能再聽到他的消息……等這件事結束,他應該會去見你的。”
熟人?
赤井瑪麗皺眉。她怎麼不記得自己以前認識這種類型的混蛋?還是說,那人年輕的時候還行,過了多少年才變成這種鬼樣子的?
……
7月2日,上午。
外務省的外務大臣在經過整整兩天的忙碌後,終於抽出時間來見那位跟他約見的人——當然,真正要跟他見面的人其實已經來不了了,會面卻沒有取消,而是放在了今
天。
夏目財團沒有取消的想法,並且在他們要談的事務里加上了地震和一位美國外交官在東京境內死亡的事項,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原本想將這件事推掉的降谷清一郎實在無奈,不知道幾個財團到底為何聯手發難。
不過,外務省官員的猜測只是猜測,沒人知道這位大臣到底是怎麼想的,只是在忙碌到凌晨的工作後,有位金髮、膚色略深的年輕人敲響了門,來到了降谷清一郎的面前。
“上午好,降谷先生。”
降谷零以生疏、客套的問候作為他們的開場白,自稱夏目理人的時候也毫不心虛,反正黑澤用這個身份的時候幾乎不會出面,這裡也沒人能揭穿他的謊言。只是有一點,遊輪上黑澤問他“就這麼想當我兒子的教父嗎”,現在一語成讖,只不過不是教父,是直接偷樑換柱當了夏目渚的爹。
當然,夏目渚AkA愛爾蘭沒有意見,他也不敢有意見,自從聽說有一群人在滿世界找長生不老起死回生,他想到“青鳥”藥物的事,當場就扎進自己家最安全的空間,再也不出來了。錢、還有人,倒是要什麼給什麼,降谷零也喜歡這種不說話不惹事、還很能幹的人。
他很輕鬆,但降谷清一郎一看到他就沒那麼輕鬆了。
會面的時候辦公室裡只有他的秘書,沒有其他人。
坐在那裡的是位黑髮的男人,他紫灰色的眼睛裡帶著點疲憊。年逾五十、看起來依舊算壯年的降谷清一郎長久地注視著坐在他面前、從容又隱隱帶著某位上位者姿態的降谷零,終於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
“怎麼是你來了?”
降谷零不答。降谷清一郎讓秘書先出去,那位秘書縱然不解也沒能看出任何端倪,畢竟這兩人看起來也不像,見面的時候也不類久別重逢,更不像是仇人。於是他走出去,並關上了門。
直到秘書離開,降谷零的表情也沒什麼變化,繼續用陌生人的語氣說:“我不覺得代他來有什麼問題——他曾向我許諾,如果他不在,我可以全權決定他的事。”
當然,那說的是組織裡的事,那會兒黑澤陣都不在組織裡了,當然是任降谷零胡說。
兩個姓降谷的人面對面坐著,直到降谷零說:“您沒什麼疑問的話,我們就開始談正事吧。我受美國大使館一位朋友所託……”
降谷清一郎一直聽他把話說完,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我會優先考慮這項工作——你接下來要說的其它工作也是。但這不是你來的目的,零。”
降谷零已經很久沒聽這個人叫過他的名字了。
準確來說,從諸伏景光死去的那段時間開始,他就再也沒聽到過有人這麼叫他,直到他的珍寶失而復得。
如果要說眼前這個人的事,那就要追溯到更早之前,甚至在降谷零的記憶裡都要淡化的時間。
“你要跟我談正事?”降谷零問。
談什麼都可以,別談感情,降谷清一郎。
這話明明白白地寫在他的眼裡,對面的那個男人就顯得更加無奈,或者說在漫長的時間過去後,他也沒想好怎麼面對這樣突兀的局面。能看得出來兩人都沒怎麼睡好,但降谷零確實是被諸伏景光按著睡了一覺,才來跟降谷清一郎會面的,起碼不能在這裡出什麼意外。
降谷清一郎問:“你想談哪件正事?”
明知故問。
既然本來要見你的人是他,那你就知道他來找你是為了什麼——不,或許不知道,畢竟你不知道你的兒子跟他的關係,更想不到“
琴酒”是為了確定你的身份(才瞞著我來見你的。</p>
<p>降谷零有點無端的惱火,因為就在剛才,他發現,黑澤陣某種意義上確實比他親生父親更像他的父親,至少在這件事上是如此。</p>
<p>他懷疑黑澤有點當爹的小愛好,雖然黑澤自己完全沒這麼覺得。</p>
<p>好好好,他現在要為八歲的波本先生的便宜爹來找自己的親爹算賬了,降谷零這麼想著,臉上卻是非常冷靜的表情:“也不算正事,我只是想跟你談談,一群自稱【永生之塔】的人的事。降谷先生,你有時間嗎?”</p>
<p>降谷清一郎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p>
<p>有那麼一瞬間降谷零覺得降谷清一郎還跟以前一樣,但又有個瞬間,他覺得降谷清一郎已經老了。</p>
<p>這位外務大臣給降谷零倒了杯沒茶葉的白開水,說他這裡只有白水,然後才開始談話:“我知道你考了警校,在聽說烏丸的繼任者是你的時候,我本想給你打個電話問問的。”</p>
<p>“不必,我們二十年沒見了。”降谷零如此回應。</p>
<p>也許還沒到二十年,也可能更長,畢竟降谷零對降谷清一郎什麼時候開始不回家的日期早就記不清了,父母離婚和他剛出生母親就帶著哥哥離開的事對他也沒有多少影響,他童年裡的色彩,幾乎都是宮野艾蓮娜和諸伏景光的顏色。</p>
<p>降谷清一郎當然可能認出他,卻不清楚他在做什麼工作,畢竟他們確實已經很久沒見,甚至沒有聯絡。</p>
<p>降谷清一郎也笑:“可我發現我沒有你的電話,也聯繫不上任何認識你的人,幾年的時間,你就徹底消失了。”</p>
<p>降谷零看了一眼那杯白開水,雖然覺得降谷清一郎在裡面下毒的概率很低——畢竟這裡是外務大臣自己的辦公室,但還是沒有喝一口的打算。</p>
<p>他本想尖銳地反擊,但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無所謂的“公事公辦”。</p>
<p>是了——他不在乎。</p>
<p>“零,”降谷清一郎說,“你知道【塔】,是因為他,還是因為烏丸?”</p>
<p>這個問題裡隱藏了太多信息,也能延伸出無數種可能,也關乎降谷零現在的立場——是啊,組織的Boss,即使現在組織表面上好像出現了一些問題,誰知道烏丸在背地裡藏了多少東西呢?</p>
<p>降谷零也知道降谷清一郎在想什麼,只是沒想到他會問得這麼直白。因為外務省工作很忙?行,那我也不浪費時間了,但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的戀人。</p>
<p>“別想太多,他來找你是為了我,我來找你是為了他。我是個【遵紀守法】的人,不會做多餘的事。”</p>
<p>“你長大了。”</p>
<p>降谷清一郎忽然喟嘆。</p>
<p>降谷零隻是微微抬眼看過去,根本不為所動:</p>
<p>“這話你可以跟十年前的我說。”</p>
<p>那時候的他應該還會高興吧,或者沒去組織臥底過的也是,不過現在,他確實沒這個心情去敘舊。</p>
<p>降谷清一郎大概也沒什麼時間,就喝了口他自己倒的白開水,以直切要害的方式進行了開場白:“在涉及到【塔】的政府官員裡,地位最高、最有話語權和影響力的,一般被稱為【f】。如果他妨礙到了你,我可以在兩天內把他除掉。”</p>
<p>饒是降谷零也有那麼一秒沒聽懂降谷清一郎在說什麼。</p>
<p>注意到降谷零略有錯愕的神情,降谷清一郎繼續說:“其他官員的身份我也大致清楚,但將他們全部拔除只能導致這個國家忽然陷入混亂,於情於理我都不想看到事情發展到那樣的地步。”</p>
<p>他</p>
<p>說到這裡,降谷零終於從最開始的怔然裡回過神來。他忽然笑了聲,問:“你怕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們?”
</p>
<p>降谷清一郎並不避諱地回答:“我不瞭解現在的你,只能做最壞的打算。而且,想要永生的人會永遠存在,即使【塔】消失了,但【他們】會不停地誕生,你應該知道。”</p>
<p>“好啊,”降谷零輕鬆地說,“我可以暫時放過他們,只是現在,那你呢?在這件事裡,你未必沒有出力吧?”</p>
<p>“當時我在下棋——事到如今說這個也沒有意義,畢竟袖手旁觀也一樣。你希望我做什麼?”降谷清一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徵詢了降谷零的意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