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 暴雨前夜
伏特加沒能把赤井秀一從家裡趕出去,因為赤井先生第二天就自己走了——去上班,去跟fBi的同事見面,在摸魚了整整半個月後這甚至顯得有點難得。
黑澤陣當然不會管,他從昨天看到牆上血寫的gin後就失去了繼續“逛街”的興趣,反正現在還想找他“談話”的人都不是出個門就能釣出來的了,希望他們自己創造機會,而不是讓魚餌跑來跑去抓魚。
他躺在主臥室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雪莉來的那天把藥收走了,說還有未知的副作用,最好不要再吃,她正在研發新版本,下次讓人送來;但黑澤陣閉上眼睛就是混沌的光影,他甚至有點頭疼——哪怕他很清楚地知道這只是記憶的殘留。
在雪原的記憶,在維蘭德的城堡裡的記憶,在世界各地執行任務的記憶,在組織裡的記憶,和離開組織後的記憶。
無數畫面交織混雜在一起,他本應從亂七八糟的記憶裡躲開,卻無處可逃,最終耐著性子一遍又一遍地看自己不想回憶的東西。
窗外的風是城堡塔樓的風景,星沉的夜勾起任務後漫步街頭的回憶,深色的窗簾讓他想起他進過數次的組織禁閉室,咖啡杯像維蘭德曾經送他的禮物,桌子上的詩集是還活著的阿法納西,警笛呼嘯彷彿他正在漫長的夜裡提著狙擊槍路過,一片綠色的櫻花樹早就褪去了春天的顏色,只有幾抹被裝在小瓶裡的緋紅。他還能聞到空氣裡的血味,聽到遙遠的槍聲——現實的槍聲,不過他也曾經常這麼做,用來警告某些不該靠近的人。比如說鬧騰的偵探,在某個深夜的遊樂園裡被路過的「不知道誰」打暈,反正跟他沒有關係,他不記死人的名字,就是這樣。
黑澤陣把他記憶裡的名單數了一邊,對抗亂跳的記憶的最好方式就是去想點別的記憶,起碼他的大腦還沒到同時播放幾套場景的地步。多線程可以,但可以得不多。他正在想剛把小蘇格蘭撿回來時的那段經歷,小小一隻的蘇格蘭總會看著他,看著他做所有事,直到他離開。其實他應該去調查蘇格蘭的身份,然後把人交給蘇格蘭的哥哥,不巧那個比他大幾歲的男人他單方面認識,於是就此作罷。他還不想因為這種理由就暴露身份,就把蘇格蘭留了下來。後來……哦,他把蘇格蘭送組織家屬院去了。
直到現在黑澤陣也覺得這是個相當有趣的舉措,因為組織各個部分之間都因為神秘主義的作風存在信息誤差,管退休和後勤的人99.99%不認識蘇格蘭,外圍成員就更不用說,他們甚至遵循不應該互相干涉的原則,產生什麼懷疑後一路查到發現是組織自己的機構就會收手。再加上蘇格蘭的長相沒那麼顯眼——起碼沒有少見的髮色,他就安安穩穩地在那裡待了三年,還有空出來當假面騎士夜巡。
他又想起在組織時期的雪莉,小女孩看到他就少有高興的時候,他也曾問過雪莉要不要離開研究所,並對她說了她和姐姐在組織裡到底是什麼樣的地位——這段話大抵是被當做了敲打或者威脅,至少現在他能回憶起雪莉聽完後臉色越來越白,說她不會離開組織、姐姐也不會時候的模樣。很難說……很難說他以前在雪莉心目中是個什麼樣的形象,小時候很熟,長大後越來越壞的惡劣男人?很有可能,也許雪莉還想過找機會殺他吧。
想到這裡黑澤陣就笑起來,可很快他嘴角的笑又消失了,接踵而來的記憶是關於暗殺、衝突、懲罰和博弈,他還記得數次在任務裡瀕死時的場景,以及λ-13藥物使用的時候帶來的痛苦——
不,不對。停
下。
他聽到腦海裡的聲音▇(<a href=".co)(com),
不過痛苦還是鋪天蓋地襲來,完全重現了當時的體驗,冷汗以生理性的反應從背後沁出,連綿不斷的痛覺將他整個人捲進肌肉重組骨骼生長的深淵。</p>
黑澤陣將自己縮成一團,想抓住點什麼東西,卻從床上砸落地面,暗色的地毯上鋪了層銀色的雪。
他感到窒息。
往常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那兩隻感知敏銳的小貓會蹭到他身邊試圖叫醒他,把他從記憶的漩渦裡找回來,記憶裡的畫面也會換成懶洋洋地曬著太陽到處跑跑跳跳的小貓。
畢竟他沒有跟小貓相關的糟糕回憶,但現在貓不在,諸伏景光不在,赤井秀一也不在。
而且家裡沒人。其他人都出去了,包括伏特加。
喉嚨裡湧上血腥味。
他知道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