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行舟 作品

第 45 章 三十二階暮色


三天前的波本:

琴酒不可能是公安;黑澤陣不是琴酒,他和琴酒可能有關,但絕不可能是琴酒或者琴酒的兒子,我來日本是看諸伏景光的,那個小孩的事只是順便調查一下。

兩天前的波本:

琴酒不可能是公安;黑澤陣不是琴酒,他確實是琴酒的兒子,而且知道組織的事,是來救伏特加的,他跟朗姆關係很差,還會叫我Boss大人~

一天前的波本:

琴酒很有可能是公安;“黑澤”是琴酒,而“黑澤陣”不是琴酒,可能是琴酒的兒子,所以琴酒或許跟我想的不一樣,他甚至會為了救我……

而現在的波本:

琴酒幾乎可以肯定是公安;“黑澤”還活著,他是“黑澤陣”,不是琴酒,他可能是琴酒的兒子,而且知道不少關於組織的事,但他畢竟是個小孩。

——摘自《憶往昔組織漿糊稠》

……

溼重的空氣沉沉落到城市的長夜裡,車站的數字鐘錶正在一如既往地向前,永遠沒有回頭的時刻;發車的時刻越來越近,隔壁的車廂裡終於傳來了人的腳步聲。

外面傳來了聲音——喧鬧的、爭吵的,就在這座城市的冷寂的夜裡相當有煙火氣的聲音。畢竟是黃金週,總會出現一點意外,所以誰都沒有將注意力分到那邊去。

“是他跟你說過組織的事,讓你能完完全全地代替他活動,還是……”

降谷零重新看向黑澤陣手臂上那道狹長的、依舊在癒合過程中的傷口,轉瞬間就有很多猜測在他的腦海裡一一閃過,最後他面對黑澤陣複雜的眼神,繼續說:

“你本身就是組織的人?”

黑澤陣的眼神變得更復雜了,如不是他的口袋裡只有餅乾,他真的很想點根菸,然後登上今天的時尚雜誌,那樣雜誌的攝影師肯定會跟他說“沒錯,就是這樣複雜滄桑充滿魅力的眼神啊!”。

別問他怎麼知道的,問就是貝爾摩德的錯。

現在他慢慢從波本身上站起來,把地上的照片碎片扔進垃圾桶,然後拍了拍身上的灰。

他慢吞吞地說:“你第一次跟我執行任務的時候是個聖誕節,你約我在斯特拉斯堡的一家餐廳見面,說是貝爾摩德的建議,她還說我肯定會喜歡。當時我們的任務目標根本不在法國,但是你,波本,從沒人的地方抓到了叛徒。”

降谷零沒說話,也不繼續躺在地上了,兩個人隔著走道坐在新幹線的椅子上,好像剛才的打鬥沒發生過。

黑澤陣正在想他跟波本這個人認識的經過,不過從他的記憶裡,想到更多的還是貝爾摩德給他發的無數和波本共進晚餐的照片……

貝爾摩德確實是個相當敏銳的女人,發覺黑澤陣有點在意波本的事後,就將波本拉離了琴酒能觸及到的範圍,但又偏偏要來挑釁他,真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繼續說:“你說那是聖誕節禮物,後來每年聖誕節你都要送我禮物,說是作為當年我帶你的回禮,每次你都給我帶個組織的叛徒回來,不是叛徒也能被你說成叛徒。”

這哪裡是聖誕節的回禮,分明是聖誕節的麻煩。

自從被波本送了“禮物”,黑澤陣就沒能再好好度過一次聖誕節,每次組織的聖誕節就像是平成的假面騎士,門一開就是狼人殺現場,好心的波本會隨機抓一個忠誠的組織成員當叛徒送給他。

“六年前……

“五年前……

“四年前,我去北海道執行任

務,
朗姆忽然犯病把你派來給我帶路,然後你半夜出門不知道跟誰見面,回來的時候剛碰上就要跟我打,還說你是出來看雪的。我把門甩上,結果你一夜都待在門外,還感冒了。

“我說這個任務本來也不需要你,把你扔在旅店裡睡一覺算了,但你根本沒敢吃我給你買的藥,持續高燒,還把我認成了其他人。”

說到這件事,黑澤陣又看了降谷零一眼,發現對方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

於是他故意放慢語速,輕飄飄地說:“你反覆問‘為什麼只留下我一個人’,我問你在找誰,你一個名字也不肯說,正好那時候蘇格蘭剛‘死’沒多久,我就對你說,蘇格蘭沒死。”

這個名字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被打開就再也沒法關上。

黑澤陣還記得當時的情況,迷迷糊糊的波本和寂靜的小鎮旅館,但凡換個組織成員來都會變成最差的結果。好在以組織裡這個誰都有可能互相背刺的情況,也沒人願意閒著沒事來照顧生病的同事。

降谷零聽到現在,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你——”

黑澤陣漫不經心地打斷了他的話,說完了故事的結局:“然後你就安靜了。”

不但安靜,還乖乖把藥吃完了,蘇格蘭的名字就是有這麼大的魔力。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黑澤陣開始有意無意地給波本做各種事的機會。

“……”

“雖然你可能忘了,不過我還記得很清楚。後來我去調查了你的身份,放心,沒查到,只要你不是組織的人就可以,是哪的臥底與我無關。”

黑澤陣本來是想繼續講下去的,反正他最近也沒事幹,跟老同事敘敘舊也沒什麼,但降谷零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結束了黑澤先生的故事會。

確實,除開降谷零自己都不清楚的部分外,剛才這個少年說的幾乎都是「本應」只有他和琴酒知道的事。

比如說,有次波本先生在執行任務,這次任務的搭檔是個很不好相處的人,把波本丟下自己去了,於是波本先生就只能坐著小船在威尼斯的河上晃晃悠悠地飄蕩,然後飄哇飄哇,忽然間一道黑影從天而降,砸到了船上!

當時船都翻了,波本先生自然也就掉進了水裡,等他回過神來,就看到一片混亂,包括已經身中數槍死了的任務搭檔和快要沉底的交易對象,以及站在船上一身是水而且拿著愛槍的琴酒。

波本先生:壞了,琴酒來查崗了!就說不要擅自行動吧,現在不按流程做任務的搭檔已經被琴酒做掉了!

幸好他反應快,假裝正義路人救起了交易對象,然後完成了原本要做掉對方的交易,期間琴酒一直在那裡看著,沒說話,等交易結束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