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絃歌 作品

第 19 章 “那麼,我是誰呢...

我像無骨的藤蔓纏抱住這個穿過雨幕抱住我的人,用夢遊般的歡欣語調回答他:“你是中也。是我——”

我的話音被一個溼熱纏綿的吻堵了回去。

“啊啊,怎麼可以在我的懷裡叫著別的男人的名字呢。”他用彷彿苦惱的輕柔語氣說著,舌尖輕柔地舔過我的眼皮,含住我的睫毛像是含住一片被黑夜染色的雪花。

周身的血液在一剎那轟然逆流向頭頂。

在他的舌尖輕輕舔過我的眼瞼那一瞬間,昏沉的世界驟然清明。

我差點溺斃在他鳶色的眼眸深處。

——像燒死的黑貓。

我突兀的想起織田作對太宰眼神的評價。

“他的眼睛讓人想到燒死的黑貓、他給人的感覺就像燒死的黑貓。深深沉入精神深淵的聲色,彷彿確信太陽不會再度升起的黑暗眼神。”(注1)

如果是平日裡徹底清醒的我,大概會不耐煩地推開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從他的懷抱裡掙脫出來。

可是現在的我……

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他。

這種渴求來的迅疾而磅礴,就像這場夏季突如其來,避無可避的滂沱大雨。

我才是那隻被燒死的貓。而他是澆滅那場燒燬我大火的冷雨。

——就這一次。僅此一次。過了這個特殊的時刻,我們會再次迴歸到不逾越界限的好友關係。

我這樣對自己說著,沉湎在他的懷抱裡,依戀地蹭著他的臉,用我被他吻過的唇。

雨水結成的霧氣凝在他的睫羽,他垂眼望著我被他舌尖描摹過的嘴唇,濃密的睫毛掩蓋了瞳孔本身的顏色。

“告訴我,你在吻誰。”

他被雨水沾溼的冰冷指尖用近乎殘忍的力度按壓著我頸側脆弱跳動的脈搏。

可是他的吻又是那麼溫柔。

他輕輕捧著我的臉,溫熱的唇瓣吻著我的眼睛,我的鼻尖,我的唇瓣,我落滿了雨水的頸項……

“太宰。”我們的呼吸糾纏拉鋸,隔著溼漉漉的衣服布料我們幾乎沒有一處肌膚不在相貼。

我迷醉地喚著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隨著他輕舔慢咬的吻,我的聲音無法自持地染上了他所期待的甜膩泣音。

“以後……不可以、不可以這樣子。”我躲在他的懷裡,彼此的氣息和呼吸交織纏繞在一起:“就這一次。”

他漫不經心地輕聲笑,用他幽深沉鬱的眼睛凝視著我,黑髮帶著潮意,像一隻天真惑人的雋美水鬼,深情又無情。

***

芥川龍之介又夢到了那個看不見面孔的男人。

也許是又不眠不休的找了妹妹芥川銀一夜的緣故,又或許是這場傾盆大雨強行為這個燥熱的夏日降溫,他聽著嘩啦啦的雨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沉睡了過去。

那天夜晚像鬼魅般出現,一身黑的男人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他最深沉的夢魘裡。

——“那是因為,你沒有憑著自己的意志活著哦,芥川君。”

林道的樹樁上,那個人坐在連月色

都避開的陰影深處。

黑色的大衣包裹著他頎長的身形,芥川龍之介看不見他的臉,只有蓬鬆黑髮上纏繞著的白色繃帶隱約可見。

“其實呢,我是來誘勸你加入我們的。不過,放棄了。(</p>
                          <p>那個冰冷清透的聲音聽起來年輕極了,被稱之為‘少年’也不為過。</p>
                          <p>他就用這樣冰涼毫無溫度的少年的聲線,輕描淡寫地稱之芥川為‘害獸的狂亂’。</p>
                          <p>“說在下是、害獸……?那你們這些人,又算什麼!”</p>
                          <p>野獸般洶湧的殺意噴薄而出,而那個黑衣少年從頭到尾都沒有一絲慌亂,他冰冷的視線穿透了黑夜,直直刺進了芥川龍之介的內心。</p>
                          <p>他就那樣閒庭信步的,漫不經心地朝芥川龍之介走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