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相親了 作品

第23章 求情

 地坪上的人已經散去。

 再次跨進祠堂,許修遠頗為感慨,幾年前的家族議事還歷歷在目,如今已物是人非。

 堂內只有三人。

 許寅松說話帶著侷促:“老頭子…有愧,未能護你妻子周全。”

 老人並不畏懼許修遠的道行實力,只是曾誇下海口,會捨命護佑他的妻兒,結果卻食言了,便覺得心有虧欠。

 許修遠搖搖頭,“老爺子已經仁至義盡,沒有您老護佑,說不定連安瀾也遭了不測,此大恩許修遠銘感五內,不敢再有絲毫責備。”

 許家村這幾年裡,發生的事情他跟許長生了解過,也知道在那樣的情況下,老人做到這一步有多不容易。其更是以死相逼,將許安瀾看得比命還重,說一句活命之恩不為過。

 “萬幸小安瀾…還好好的,否則沒了顧忌,族中不知還有幾人得活。”

 許寅松像是有感而發,苦笑說道,見許修遠耷拉著眼簾,並不否認,老人嘆息一聲,繼續道:

 “老頭子論見識…比不得你仙城出身,在秘境懵懂無知了一輩子,出來已是垂垂老矣,才算見識了人心險惡。

 大難臨頭,禍起蕭牆不足奇,族親相殘手段尤甚外人。修遠能以旁系…孤苦之身,得入秘境嫡脈修行,想來過程並不輕鬆,看的也比老頭子透徹。”

 說到這裡,他渾濁的眸光看向門外,意有所指地問:“我如今才算看明白,家族離開仙城東遷祖地,路途遙遠卻能風平浪靜,想來是修遠在末尾壓陣罷?”

 許修遠輕嗯一聲,漫不經心:

 “當時羈縻尾隨者眾,尖兵爪牙多為許姓,氣焰不小不過手段綿軟。許修遠拔刀殺人,不喜拖泥帶水,這本不值得稱道,但殺起自家人,出刀更快,力道尤甚尋常!進秘境是如此,出秘境也是如此,今天是例外。”

 許思城安靜端坐一旁,原本古井不波的面容,聽到這番漫不經心的話語,眼角狂跳不止,好似屍山血海就在眼前,還有腥臭在鼻尖瀰漫。

 許寅松點點頭,只是臉色有些難看,家族好不容易得一築基,有希望帶領許氏迴歸仙城,企劃靈地再立傳承根基,但如今經此一遭…

 他斟酌幾息,憂心道:

 “家族落腳許家村…祖地,將近五年光景過去,磨難坎坷不斷,族中境地亦是每況愈下,我知修遠心中仍有怨氣,可為家族長遠計,能否暫且揭過,便算我厚著臉皮央求。”

 許思城面容泛起不忍,開門見山道:

 “叔父無須為我遮掩求情,承蒙族人信賴推為族長,但職責有失,對內漠視族人無端慘死,對外怯懦無有作為,此事我難辭其咎。

 但當時處境內外交困,即使再來一回,我同樣如此,是以問心無愧,修遠若有懲處,我悉數接下。”

 許修遠掃了眼許思城,嗤笑道:

 “族長以許氏大局為重,面對仙城各族欺壓,忍辱負重是何等艱辛,又以商賈之道治族,精於利弊權衡,長於決斷取捨,乃家族大義之所在,何來過錯?”

 此話落下,佝僂老人如坐針氈,許修遠眸光一下深邃起來,語氣淡漠:

 “更何況他許修弘道途勇猛精進,年紀輕輕未來可期,一個無足輕重、只能招來災禍的婦人,孰重孰輕自無須多說,還不如順水推舟,將他引為臂膀,往後接替族長之責,是也不是?”

 許思城臉色變得非常難看,道:“許修弘的修為一事,我後面才慢慢回味過來,但事已至此…”

 “夠了!許思城!”話沒說完,便被許寅松打斷,他罕見的色厲內荏,加重語氣:

 “長此以往,家族…人心何在?一盤散沙何談復興!”

 老人一邊說著,一邊手持旱菸杆敲擊案板,發出一陣砰砰聲響,似要警醒這位侄子,又像痛恨自己無力改變,顯得歇斯底里。

 一時間,祠堂內有些沉悶。

 “唉…!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許寅松和緩了情緒,神色變得萎靡:

 “家族人心朽壞,自永熙老祖坐化後,便已初見端倪。舉全族之力,供養許寅山族長一人突破金丹,為家族道錄強行續命三十年,實乃一劑虎狼猛藥,從此族中人心離散蛀蟲寄生,假公濟私更不在話下。”

 “在此期間,是靠…徐寅舟的魄力與鐵血,夙興夜寐一力操持,以高壓手段強硬治族,方才苟延殘喘三十年,可終究是徒勞無功,也貽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