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咫尺天涯,遙遙相...
咣,門開了,外面哨探的侍從飛奔而入:“快走,外面在捉拿長安口音的中原人!”
宋捷飛急忙站起,這兩天為了隱瞞身份,他們都是做嗢末人打扮,但口音難以更改,一旦盤查,就會露出破綻,可沙州城人生地不熟,該去哪裡?
“去找康郎君。”張用打開後門,“走!”
粟特會館外。
康白催馬走出幾步,道旁忽地閃出一個戴著斗笠的嗢末男人,喚了聲:“康郎君。”
斗笠向上一抬,康白認出了張用,不動聲色撥馬靠近:“何事?”
“我家郎君有要事告知郎君,”張用壓低著聲音,“張法成在抓人,郎君可有躲避之處?”
“會館不行,有張法成的眼線,”康白餘光裡瞥見遠處身影一晃,似乎是吳藏,“讓你的人跟著我,不要暴露。”
張用連忙退開,壓低斗笠向
後面做了個手勢,不遠不近跟著。
康白催馬前行,穿過幾條街道,來到嗢末坊。這裡是城中嗢末人聚居的地方,嗢末人乃是被吐蕃擄走為奴的中原人後代,吐蕃敗退後恢復自由,就此留在河西居住,他們的相貌與中原人一般無二,張用這些人藏在這裡,應當不會引人注意。
主街第二家便是高善威的住所,康白下馬剛要進門,高善威已經得了消息迎出來,嘆氣道:“康老弟,實在有負你所託,沒能送走葉畫師。(筆趣♀閣小說)[(.co)(com)”
“我特來向高兄道謝,還有要事與高兄商量。”康白回頭,不遠處張用已經跟上來了,更遠處影影綽綽,還有幾撥人,“高兄,張法成在城中搜捕裴羈的手下,可否讓他們在此暫避?”
“裴羈的人?”高善威吃了一驚,順著他目光望向張用,略一思忖,“讓他們進來吧。”
他雖然與裴羈沒有交情,但他信任康白,康白既然出手,那麼他就會全力相助。
一刻鐘後。
書房的門緊緊關著,康白驚訝著聽完張用的話,看見高善威刷一下起身:“你說什麼,張法成裡通吐蕃?”
“不錯,”張用沉聲道,“我家相公找到了張法成的暗賬,他這些年剋扣了大部分軍餉,城中軍械盔甲已多年不曾修繕更換,唯一裝備精良的只有右軍營,那是他的心腹。此外,城南門還有許多守衛的女眷乃是吐蕃人,暗自從張法成手中支領銀錢,為吐蕃內應。我家相公為了逼他暴露,勸說節度使將軍演提前到八月十六,張法成立刻派出幾撥人向吐蕃境內報信去了,我們人手太少,沒能全部攔住。”
高善威心緒起伏:“可有證據?”
若論與吐蕃的仇恨,嗢末人最甚。當年他們的先祖乃是定居河西的中原人,其中還有許多世家子弟,吐蕃佔領河西后擄他們為奴隸,摧殘蹂躪,苦不堪言,直到歸義軍擊退吐蕃,他們才重獲自由,若是張法成裡通吐蕃,那就是他們的死敵。
張用下意識地看了宋捷飛一眼:“宋員外?”
宋捷飛知道是問他的意思,裴羈說過,這段時間一切事務由他主持。定定神從懷中取出賬冊,遞給高善威:“這是張法成的暗賬。”
那封密函裴羈還未看過,卻是不能拿出來。
高善威匆匆翻過,一目十行,康白湊過去同看,積年為商,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指著其中一頁道:“每隔半年就有同樣數目的一筆賬,不標去向,不寫來源,當是固定向某處支付。”
“不錯,”宋捷飛忙道,“我也發現了這筆賬,我懷疑是送去吐蕃了。”
啪,高善威放下賬冊:“如若屬實,我嗢末族人,勢與張法成不共戴天!”
上繳入庫的一絲一粟,都是他們這些沙州百姓的血汗,豈能被張法成拿去供養仇人!
“請回復裴相,”康白道,“康白率粟特族人,聽從調遣。”
吐蕃與中原制度不同,除卻貴族和少數平民,其餘盡皆為奴,先前佔領河西時也有許多粟特人被擄走為奴,丟了性命,無論如何,他不能坐視沙州重入吐蕃之手,陷族人於水火。
“高郎君,康郎君,”張用頓了頓,“這些年沙州是否有許多無故失蹤的年輕女子?”
高善威臉色一變,看了眼康白:“有,你怎麼知道?”
“張法成私宅之中埋著幾十具屍骨,都是年輕女子。”張用道。
“什麼?”高善威目眥欲裂,“在哪裡?帶我去看!”
入夜後,節度使府,東跨院。
巡夜的護衛剛從院外走過,窗外突然輕輕敲響兩聲,蘇櫻在黑暗中起身開窗,張用隱在窗下:“郎君命我帶娘子走。”
身後窸窸窣窣,守夜的侍婢醒了,蘇櫻頓了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