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追過來了
“什麼?”阿周大吃一驚,“你怎麼知道?”
“他的侍從在外面,我看見了。”蘇櫻低著聲音。
“現在就走,”阿週一把挽住她,“行李不要了,我已經僱好了船,咱們立刻就走!”
“太晚了,他們已經看見了我,不會讓咱們走的。”不會只有外面那個侍衛,裴羈一向縝密,先前在長安時就是明裡暗裡各處安插人手,他必定就在附近,像條毒蛇,張著大口等她落網。
但她不會讓他如願。蘇櫻微微眯了眼,到這時候,頭腦格外的冷靜,先前那麼難她都逃出來了,這次也會:“現在走反而會露出破綻。周姨,我們沉住氣,一定能瞞過他。”
裴羈絕不會料到她敢露面,絕不會料到她敢跟周虎頭相見。他那人疑心深重,見了這情形,反而會懷疑是不是她。這些天她連睡覺都不曾卸去過偽裝,那些侍從就算在附近監視,也未必認得出她。
否則方才,就不是隻在外面哨探,必定已經衝進來拿人了。
拉上窗簾解了外衣,飛快地在肚腹上纏了幾層粗布,衣服一罩,看起來比先前臃腫了一圈。她太瘦了,很難瞞過他的眼睛,一定要把所有屬於她的特徵全都抹掉。“我畫成這樣,他認不住出我。”
阿周心慌意亂,雖然從不曾跟裴羈交過手,雖然在她印象中,裴羈一直都是冷淡端方,拒人千里之外的君子,但能這麼快找上門來,必定不是好應付的人。定定神從窗戶望出去,周虎頭澆完了一桶水,又去打第二桶,屋簷底下靠著扁擔,他拿在手裡掂了掂,又看了看水缸,似是準備出門挑水。
他是自家人,人品靠
得住,在洛陽當差又有人脈見識,出了什麼事總能抵擋一陣。阿周心裡一動,深吸一口氣:“小娘子,我有個主意。(筆趣閣小。說)[(.co)(com)”
“什麼?”蘇櫻急急問道。
門外。
周虎頭裝滿一桶水,看看水缸裡只剩下淺淺一層,肯定不夠今天用的,來的路上他看過,轉過一條街就有水井,等澆完這桶就出去挑水把缸裝滿,兩個婦道人家力氣不濟,做這些重活也夠吃力的。
但她們兩個婦道人家,不在小周村住著有家裡人照應,跑到這邊幹嘛?
周虎頭提著水桶又往菜地跟前走,隔著窗戶阿周叫她:“虎頭,你進來一下。”
大門外。裴羈壓著笠帽來到門首,停住步子。
他必須親眼看看,哪怕她燒成灰,他也能認出她。
堂屋。
周虎頭邁步進門:“姑母,什麼事?”
“先前有件事一直沒跟你說,”阿周拉過蘇櫻,“五孃的爺孃在世時,我給你們兩個定了親事,如今五孃的爺孃都不在了,她過來投奔我,正好也該把你們的婚事辦了。”
周虎頭大吃一驚。從不曾聽過任何風聲,此時乍然多了一個未婚妻子,半天反應不過來:“怎麼先前沒聽姑母和阿耶說過?”
“我才回來,事情多,忙忘了。”阿周道,“五娘如今孤苦伶仃的,你一定要照顧好她,萬萬不能讓任何人欺負了她。”
周虎頭驚詫著,還有些緩不過神:“這,這個……”
蘇櫻低著頭,向他福身一禮:“虎頭哥,以後麻煩你多照顧。”
這是方才阿周想出來的權宜之計,裴羈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她需要一個合理的身份,能解釋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裡的身份。低低說道:“虎頭哥,對不住,我來得急,沒跟你打招呼。”
周虎頭憑著本能還禮,定了定神。婚姻大事不會拿來開玩笑,姑母說訂過親,那就必定是訂過親。雖然從不曾聽過,不曾見過這個五娘,但一個沒了爺孃的孤身女子也是可憐,看在故舊的情分上該照顧照顧,至於婚事,總要跟爺孃商量了再說。周虎頭思忖著:“五娘妹妹,等回頭我跟我爺孃說一說,咱們再做打算。”
頭一次見面突然就要辦親事,他一個辦慣了差事的大男人也覺得臉上發臊,更何況是個弱女子,看她頭都不敢抬,聲音只在喉嚨裡窩著,必定也是害臊。周虎頭轉身往外走:“我去澆地,你歇著吧。”
“我跟你一起澆吧。”蘇櫻追出來,低著頭,緊緊跟在他身後。
裴羈多半就在附近,她表現得跟周虎頭越熟識,裴羈越吃不準。他那種多疑的人,凡事務求十分把握,只要他心裡疑慮,她就有機會。
周虎頭心裡怪異著,又怕拒絕了讓她臉上過不去,摘了頭上的斗笠給她戴著,道:“日頭曬得很,你找個蔭涼地兒歇著吧,我一個人就行。”
伸手去提水桶,蘇櫻連忙跟上,與他一起抬著:“我跟虎頭哥一起吧。”
門外,裴羈望著門縫裡舉止親暱的兩個人,眉頭越壓越緊。
不像。容貌不像,聲音不像,這情形更不像。她不可能跟周虎頭這麼親密,主僕之別不啻天壤,他們從前也不曾見過。
“郎君,要叫門嗎?”吳藏低聲請示。
裴羈沉默著,半晌,點了點頭。
院裡。
蘇櫻抬著水,跟在周虎頭身後下了菜地,周虎頭還在推辭:“我一個人就行了,怪沉的。”
耳邊吱呀一聲,院門推開了,是吳藏:“勞駕問一聲,阿周在不在家?”
渾身的血液都在此時凝固,蘇櫻抬眼,看見吳藏身後冷冷抬目的男人。
“閣下是?”周虎頭放下水桶問著,目光不由自主,被吳藏身後的男人吸引,緋衣玄履,長身玉立,笠帽遮著看不清臉,但隱隱流露的氣勢已經讓人不由自主,生出敬畏。
蘇櫻緊緊攥著拳,裴羈。是他,他追過來了。耳邊嗡嗡響著,拽住周虎頭一點衣袖:“虎頭哥,姑母在家呢,讓他們進屋坐吧。”
裴羈摘下笠帽,鳳目一瞬,望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