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林安 作品

第 43 章 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是不是真的,再過兩日,就看會不會發生水患了。”

“能算出水患的道士他以後豈不是也能算出別的,有這樣厲害的道長在大梁,邊關宵小還敢來犯?”

“說的是,你這麼說,我都要期待那道長算得是真的了。”

“哪有那麼好的事,這都多少年了,也沒有冒出來一個,以前也有不少,最後都證實是騙子,我看吶,這次也差不多。”

“……”

這樣的言論並不少,既不願是真的,又想是真的。

公孫卓然也聽到了一耳,但他現在已經沒有精力去管這些事。他的心神都被洪河水牽動著,時刻留意著洪河水的情況。

如今,他又來到了洪河邊,與他同行的還有夏南濉,兩人從馬車上下來,來到洪河邊時,一眼望過去,還有不少百姓正在洪河水邊修建河堤。

因只有一個月的時間,時間倉促下,內河堤修建並不長,只修了兩縣,這還是日夜趕工的情況,除此之外,另有一處開渠道好洩洪。

一個月的時間終究太短了。

天上的雨依舊下著,所有人都頭戴蓑翁熱火朝天干著活,手腳麻利不敢有任何的停歇,他們已經知曉了,洪河水要暴漲,有可能又會遇到百年前那次危難。

因此沒有人敢叫苦喊累,多忙活一會,便能多爭取一線生機。

餘山縣的縣令看到兩人的身影,立馬迎過來,道:“大人,今日這段便能完工了,不知水患何時會來?要是來得不早,還晚幾天,我們還可以再多修建一段。”

原本對公孫卓然命令有意見的餘山縣縣令知曉這一切都是為了水患後,比誰都要積極,只因時間倉促下,內河堤剛修建到他這裡,若是水患來得早,他這一縣遲早會被水淹了,雖然現在水位只是上漲了三劃,能淹掉一些低矮的田地,但田地被淹,會影響今年的收成。

此時又是七月,再晚幾個月,臘月來臨,下雪天一到,不知要生多少事端,有多人會熬不過去這個冬天。

最好啊,水患還是不會來,又或者別淹了他餘山縣,但他知道,這是他的妄想,現在水面已漲,水患發生是遲早的事,就不知會不會過於嚴重。

縣令看著微漲的河面,心下叫苦,為此事他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生,夢裡都能夢到陛下對他的問責。

而公孫卓然和夏南濉也不知水患何時會來,他們估摸不準日子,但想來日子已近。

兩人眯著眼看著連綿不斷的雨勢,看著靜靜在那流淌的河水。

公孫卓然道:“你先忙,等到了晚上,就讓他們停下,順便換個地方紮營,找個地勢高一點的地方。”

誰也不知道洪河水何時會爆發,還是早做打算。

這些來修河堤的人,都是將命放在了這裡,他也要想好如何安頓他們,儘可能保住他們的性命。

兩人又去問了觀察水位的人。

那人見過禮後道:“現在已漲到了四劃。”

“這才過去多久,便已經漲到了四劃,”公孫卓然眉梢下壓,面露沉重。此刻,他看著河面,平靜而略有微波,看似無害實則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兇獸。

四劃已經能淹沒中田,而這才過了半日,便漲了這麼多,再過一兩天,豈不是能超過七劃。

他吩咐道:“下午幹完活,立馬搬到高處,將東西都帶上。”

“是,”那人應聲後,連忙小跑著去同縣令說一聲,好將這事安排下去。

夏南濉站在他旁

邊,看著略有些渾濁的河水,點點如珠串的雨滴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屏障。飄渺的霧氣讓他也看不清遠方的景象。

他嘆息一聲道:“你我似乎不會被問責了。”

但這也不是一個好消息,不會被問責,就代表著水患的事情是真的,夏南濉問道:“渠道那邊開鑿得如何?若有難處,直接調動火藥炸山開路。”

“已經完成大半。”

“嗯,好。”

*

夏南濉和公孫卓然走進臨時紮好的帳篷內,兩人看著擺放在案桌上的輿圖,上面標註著青州各地的山川水澤。

他們正處於餘山縣,而這條洪河,貫穿不少地方,若是能在餘山縣解決河水暴漲的問題,剩下的下游縣城也不會遭到洪水。

若是被淹,約莫也是三劃的水量,淹沒一些稍低田地,收成是有些影響,但能將損失控制在極小,若是任由七劃的洪河水猛衝而下,那麼一縣之地也無幾處能夠倖存。

可想要在餘山縣解決洪水暴漲,無異於天方夜譚。

他們選定餘山縣,也是因餘山縣處於中上游,地處山谷,能在山谷中形成蓄洪,分擔下游河道的水勢。

如今,他們能做的也已經做了,只能盼望著這一場水患來得要輕一聲。

等到了夜裡,所有人都睡下了,公孫卓然也撐在桌上閉眼小憩。

突然一聲巨響,撕裂電閃雷鳴的長夜,這一聲驚醒了不少人,他們聽著耳邊摧枯拉朽宛如能吞噬一切的咆哮聲,連忙起身穿衣,急匆匆地走出。

因身處高處,電閃雷鳴下,他們藉著微弱的光芒徹底看著眼前的景象,洶湧的洪水嘶鳴著,摧殘著人的耳朵,侵佔人的視線。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徹底地驚呆在原地。

這是一場在所有人都未料到的情況下猛然間發生的事,毫無徵兆。

他們已經沒辦法去思考,眼神木愣地看著噴湧而出的河水,任由雨水沖刷著他們的身體,他們也沒有回到帳篷內,就像被抽走了靈魂,呆滯地看著這一幕。

公孫卓然走出來,看著山洪暴洩而下,那一瞬間,他放在身側的手也止不住顫抖著,無法想象,無法用言語描述他所看到的景象。

若是能形容,他願說這是一場能帶眾人夢魘而不願回想的景象,河水猶如一條巨龍,無人能擋住其攻勢,人力在這等超越的自然之力之下,無法抗衡。

良久,他才呼出一口氣,走到對洩洪有經歷的老人身邊,詢問:“你老人家看,修建的河堤能否防止?”

那位老人家雙眼流下眼淚,他緊緊抓住公孫卓然的手腕道:“能,一定能。”

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確信修建的河堤能行,但他看著這一幕,膝蓋彎了下去,跪在地上,打心眼裡都是對公孫卓然的感激之情道:“多謝大人。”

其餘見到後,也跪伏在地,向公孫卓然致謝著,他們跪下時,身軀還止不住地顫抖。

方才洪河水噴湧而出的一幕,深深刻在他們腦海中。

若非刺史一個月有所準備,不敢想象,這一場洪水下去,會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你們快起來,快起來,”公孫卓然攙扶起他們,道:“要謝還是謝那位李道長,若非李道長一月前算出,本官也無能為力。”

這話才讓眾人想起前陣子流傳的事,他們原本還以為是假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幸好有高人相助。

回去便給高人立長生牌,好保佑恩人平平安安。

夏南濉在一旁見了,他道:“你居然捨得將這份功勞給那位道人?”


“我只是做了我分內之事,能擋住這次天災,是那道人卜卦的結果,若非有他,今日洪水洶湧而下,不知要淹沒多少村莊,毀了多少良田。”

而這一切,都是那位道士的功勞。

*

青州發生水患的事一傳十,十傳百。青州內的人瞬間心驚肉跳,沒想到前段子流傳的事是真的,還好刺史大人信了,否則他們不敢想象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

居住在洪河水邊,搬遷進城內的人聽到這消息後,原本還對縣令安排有所不滿的人瞬間放聲嚎哭。

這樣的景象,在各縣都上演著。

若非縣令強行讓他們搬遷,否則,他們便死在了這場水難中。

活下來的人慶幸不已。

一打聽知道是位姓李的道士算出來的後,不少人心中都對其懷有感激。

*

青州安定下來後,公孫卓然安排人統計傷亡,和毀壞的良田有幾成。

得知有幾人不幸被捲入洪水中沒了性命,略微惋惜了會,又翻看良田毀壞的情況,因餘山縣是洩洪處,毀壞三成,而其餘縣毀壞一成,已經將損失控制在最小。

公孫卓然將這件事上報上去,在摺子的末尾,他停頓了一會,還是將是一位道人算出來的事提了一嘴。

而玉清宮道士知曉這件事後,震驚不已,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那道士怎麼會算得如此準,能算出一州能發生水患的。

這一定是假的,是假的。

可他聽著外面傳來的消息,眼淚從眼眶裡流下,他無法說服自己是假的。

“哈哈哈哈哈——”

他瘋癲地跑出去,極致地打擊下,已經瘋魔了。

嘴裡依舊唸叨著:“不可能,都是假的。”

*

青州發生水患的事,終究傳遍了。

遠在揚州大安縣的人都聽到了,在討論起這件事。高明禮聽到後,內心不由得自豪起來,他比所有人都清楚,算出這件事的可是他師父。

可惜師父說要低調行事,不然他可要遇到一個人就要說這事是他師父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