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這麼重要的劇情
噩夢結束後,葉白琅發現自己躺在浴缸裡。
祁糾半跪在浴缸邊,一手攬著他,護著他的頭頸,另一隻手舀水往他身上淋,乾淨溫熱的水流淌下來。
暖燙的燈光明亮晃眼。
“醒了?”祁糾放下舀水的碗,摸了摸他的額頭,“對不起,沒想嚇你。”
祁糾只是想把掛在自己身上的葉白琅摘下來,他也沒想到,葉白琅的反應會這麼大,甚至嚴重到了出現幻視幻聽。
葉白琅該去看病,否則早晚會出大事。
祁糾攥著健康金手指,趴在浴缸邊上,友好地和他解釋了這裡面的醫學原理。
葉白琅睜著眼,一動不動地躺在微燙的熱水裡,不知是不是聽了,只有胸口緩慢起伏。
祁糾見他連眼睛也不知道眨,抬手覆上去,免得被浴霸晃傷:“要是怕影響不好,你找個醫生話,祁糾倒也不急,扶著他在浴缸邊靠穩,繼續一本正經地往他頭上抹泡沫。
葉白琅:“……”
浴室不是沒有鏡子,他看得見這腦子有問題的騙子在幹什麼。
——他病發昏迷了,這麼好的機會,這騙子不跑、不著急、不想辦法……蹲在這往他的頭頂上拿泡沫堆避雷針。
葉白琅快要被他氣瘋,莫名其妙又匪夷所思,一把扯住祁糾的手,由眼底冒出火來:“你笑什麼!?”
這樣的葉白琅,總算少了那一身沉沉死氣,少了自絕偏執,反倒顯出幾分生動。
祁糾沒笑什麼,只是想起自己在農場打工,趁著大雪去林子裡打獵,遇見乍起後背齜牙的狼崽:“好了,放鬆。”
他不再玩葉白琅的頭髮,舀了點水,幫葉白琅把頭頂的泡沫衝淨:“聊聊天。”
葉白琅像是聽見了什麼極荒唐的話。
“沒讓你原諒我。”祁糾的聲音很溫和,那是種隔絕於葉白琅的世界之外,像是另一種語言的平靜安定,“坐。”
他拿了個半溼的枕頭,墊在葉白琅身後:“休息會兒,有力氣了再打架。”
葉白琅覺得好笑,他甚至想不明白,這個騙子是不是瘋了:“祁糾……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是要處理我吧?”祁糾擰乾淨毛巾,“早晚的事。我看見你發病了,你不能放我走,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
葉白琅盯著他,瞳孔無聲凝了下。
……祁糾說得對。
葉家的新家主是個神經病,瘋子,發病的時候只知道掙扎,任何人都能輕易要了他的命。
這是能把他吞噬的萬丈深淵。
葉白琅仍然站在原地,他身上那一點活氣漸漸消泯,又只剩半死的暮氣,又從枯骨裡滋生出怨懟的森冷。
激烈的恨意從葉白琅眼底滲出來。
有太多事和太多人讓他恨了,他這一生從未被人好好待過,哪怕要求放低再放低,只是被人真心對待,竟也沒有過哪怕一次。
這愴恨太深太濃,逼進骨頭裡,夜不成寐。
祁糾沒說錯()?(),
葉白琅從不會允許見到自己這一面的人活著。
如果說把他伺候好了()?(),
聞棧還有幾分活路()?(),
從見到他發病那一刻起6()6?6*?*?6()?(),
祁糾就已經和死人沒什麼區別了。
“那就聊聊。”祁糾倒是想得很開,“你不是說,要滿足我一個最後的願望?”
葉白琅慢慢笑了下,這笑容很古怪,像是嘲諷匿在恨意下,傷人傷己、恣意滋生:“你最後的願望,就是想聊天?”
祁糾沒辦法:“那你又不給我拔火罐。”
葉白琅:“……”
這騙子是哪根筋搭錯了,到底為什麼這麼執著要給他拔火罐?!
祁糾不介意他發狠,笑了笑,隨手把一整條浴巾扔在葉白琅頭上。
葉白琅猝不及防被偷襲,在浴巾底下暴怒:“祁糾!”
“你剛剛發病,其實是種創傷閃回,不是沒辦法治。”祁糾自說自話,隔著浴巾按住他的腦袋,一
通熟練揉搓,“有幾種療法……”
他的話還沒說完,放在旁邊的玻璃杯被葉白琅掃在地上,應聲碎裂。
葉白琅像是沒看見那些碎玻璃,趁著祁糾說話走神就地一滾,掙脫他的鉗制,撿起一片最鋒利的玻璃碎片,抵在祁糾喉嚨上。
祁糾被他撞到牆角,手裡還拿著那條半溼的浴巾。
葉白琅眯了眯眼,指尖繞著他的喉結,盤旋摩挲,一下一下輕點。
這騙子說他不叫聞棧,叫什麼……祁糾?
叫什麼都無所謂,葉白琅也不會叫人給他立碑,葉家陵園佔了當地最好的風水,後面有片亂葬崗,留給孤魂野鬼。
多一個不多,葉白琅握著那片碎玻璃,細細打量祁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