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假扮真,烏河水
“縣令大人,有客人求見!”
“誰啊?”
姚知章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是……船幫的孟幫主,他已經到了。”
衙役沒有讓孟河生在外面或者衙門等待,不然被縣衙裡來來去去的人看到了影響不好。
門內響起腳步聲,隨後吱呀一聲,姚知章打開房門,皺著眉頭,看了後面的謝淵一眼,然後對著衙役點點頭:
“不錯,你先下去吧。”
衙役拱拱手,隨後告退。
姚知章不動聲色,先讓孟河生進了書房,然後在門口左右一看,見沒有旁人,才把書房門一關,凝著眉頭對孟河生問道: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有什麼事不能在外面說?”
他面帶探尋,看著謝淵。
謝淵牽著司徒琴,兩人站在姚知章面前,不過顯然姚知章的實力還不如孟河生,什麼也看不出來。
謝淵一臉驚惶道:
“姚大人吶,大事不好了!”
“什麼大事不好?”
姚知章面色一沉,眉頭皺得更緊。他跟孟河生合作這麼久,知道他向來有分寸,既然如此反常的直接找到縣衙來,肯定不是小事。現下一聽,果然不錯。
謝淵嘶了一聲,急急道:
“我收到錢先生讓人來報的訊……”
“錢先生?”
姚知章面露詫異,忍不住出聲道。
“對啊,錢先生,直接都找我來了,實在是事情不小……”
謝淵點頭如搗蒜,哀嘆道:
“他問我前兩批貨的事情,說是出了問題,出了大問題!哎……”
“什麼問題?你說快點,說關鍵!”
姚知章見謝淵吞吞吐吐,囉哩吧嗦,惶急不堪,不由心裡生出不祥預感,逐漸急躁。
謝淵見姚知章果然也上鉤,心下既是不屑,又是不忿,暗道這事果然對他們十分重要。
他哀嘆道:
“錢先生說,哦,錢先生的人說,最近的貨裡面,似乎有不該抓的人……”
“不該抓的?怎麼可能,目標本官都仔細審過了,家世清白,三代內都是普普通通,根裡都是小民而已,至多就是個殷實,翻不起浪。”
姚知章沉聲道:
“除非是雁州那邊來的……”
“對對,姚大人辦事細緻,明察秋毫,可能是那邊過來的!”
謝淵不知道雁州來的具體是什麼意思,但這姚知章這番言論,這番態度,看來做這事比審案理政都上心得多。
這狗官。
謝淵和司徒琴握著的手都緊了緊。
姚知章沉吟一下,有些不解,不過眼前的孟河生做不得假,他沒有多想,就問:
“錢先生的人怎麼先找到你那裡去……算了,有沒有說具體是什麼不該抓的人?”
“錢先生想問我貨送走沒有,送到哪裡,故而急急忙忙遣人來問,可是前面的都是按大人給的時間老實送走,又不會在我這!哎,那使者沒和我多說,但是我隱約聽到,好像跟什麼、跟什麼……”
謝淵放低聲音,壓著嗓子近乎耳語道:
“跟平西王有關!我的個親孃!”
“平西王?平西王都死了這麼多年了……等等,難道是那司徒琴?”
姚知章思索一會兒,忽然眼睛大睜,竟然準確的說出了司徒琴的名字。
謝淵兩人皆微微意外,雖然大離朝境內有一定地位的,對司徒琴的身份心照不宣,但是普通人可根本聽說不到。
區區一個縣令對司徒琴這樣的層次來說,自然也是普通人。
謝淵裝作一臉茫然:
“司徒琴?這是誰啊?”
“這是平西王的女兒。難道把她抓了,不可……”
姚知章還沒說完,謝淵就大叫道:
“什麼!我們把平西王的女兒抓了!”
“小點聲!”
姚知章皺眉喝道,這傢伙還是這麼吵。
謝淵兀自一臉震驚,喃喃道:
“平西王的女兒?我的個親孃嘞!嘶——”
他腰間軟肉又是一痛,忍不住嘶了一聲,不過姚知章只道他太過震動,搖頭不滿道:
“自然不可能是她。要是真能抓到她,哼,那也倒好,悄悄押走,就是天大的功勞,比這兩年所有其他東西都貴重得多……”
姚知章眼神閃爍,沒發現眼前的人眼露寒光。
他沉吟一下,果斷道:
“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去找錢先生,問問情況。”
謝淵聽了,心裡一喜,面上拘謹道:
“我也去嗎?”
“事已至此,自然一起。”
姚知章點點頭,當即引著謝淵二人走出書房,讓雜役在外面備好馬車,便從側門出去。
謝淵看到那沒有標誌的馬車,和司徒琴對視一眼,微微一笑。
正要跨步上車,謝淵突然眼神一凝,步子一僵。
姚知章在車上,看著謝淵頓住,不由奇怪道:
“你還在等什麼?”
他話一說完,忽然感覺有些奇怪,扭頭往前方看去。
只見前面巷口,一個高壯的絡腮鬍大漢正匆匆朝著側門而來,見到自己看他,當即一喜,連忙衝過來:
“姚大人,姚大人!”
“站住!”
姚知章陡然一聲暴喝,喝止了孟河生。隨後他眉頭緊皺著往旁邊看去,卻見剛剛還在旁邊的人影,已經消失無蹤,不由瞳孔猛縮。
人呢?
姚知章下意識繞著馬車四處一看,發現杳無蹤跡,那人彷彿憑空消失,或者是瞬移到了巷口,又朝自己奔來?
他心裡一緊,皺眉問道前面站住不知所措的孟河生,急聲問道: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額,就是剛剛您說的那個,我有點疑問……”
孟河生有些摸不著頭腦,緊張兮兮道。
“剛剛?”
姚知章心裡生出不祥預感。
“對啊,您剛剛到我船幫總部來……”
孟河生低聲道,還往後面看了看,看有沒有旁人。
這巷子裡除了姚孟二人,就只有姚知章的車伕。縣令的車伕,自然是他的心腹自己人。
姚知章眼睛一眯,剎那間想明白了許多:
“我剛剛,沒有去過船幫。”
“什麼?”
孟河生目瞪口呆,心裡之前壓下的疑問同時泛起。
姚知章已經猜到剛剛的是假冒的,恐怕已經先去過孟河生那裡,而眼前這個則是被矇蔽的真人。
不過他還是謹慎的和眼前人對過幾件秘事,確認眼前這人的確是真的孟河生,才眼睛幾乎要噴火一般:
“這賊子!差點著了他的道!本官一定要把他找出來!”
不遠處,謝淵和司徒琴攜手看著裡面的場景,搖了搖頭,有些惋惜:
“可惜了,就差一點。”
“至少確認了他們的確勾連甚深,背後是大有文章。”
司徒琴遙遙謝淵的手臂,以示安慰:
“你已經做得很棒了,看來假扮別人是有一手的。”
兩人留在縣衙外監視,不過發現孟河生和姚知章討論一陣後,雖然各自因為被耍了一通怒火沖天,卻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一個回了縣衙裡,一個回了船幫。
縣衙裡衙役差官來來往往,謝淵也不知這其中哪個會是去給錢先生報信的,只得暫時和司徒琴回了客棧。
“今天雖然沒直接找到那些被拐走的人,以及那所謂的錢先生,但是收穫也不小。”
謝淵和司徒琴坐在大廳的角落裡,等著上菜。
司徒琴微笑道:
“一天就確認本地縣令和龍頭幫主勾結拐賣人口,還找到了幕後之人的線索,只是沒有實證,這個進度,十分可觀了。”
謝淵微微頷首,沉吟道:
“只不過今天之後,兩人肯定加強警惕,想從他們和周圍人的動向找出線索,可能不易。”
“我們找不到,讓他們自己暴露吧。”
司徒琴微微一笑。
“怎麼說?”
謝淵見司徒琴似乎有些想法,感興趣的問道。
司徒琴抿了口茶:
“現在相比我們,他們恐怕是更著急的,因為他們不知道是誰在追查。”
“所以……”
謝淵眼睛一亮。
“咱們公道門才去敲過登聞鼓,所以他們一定會找上門來,到時候我們再根據他們的行動,做出相應對策便好。”
司徒琴篤定道。
謝淵點了點頭:
“不錯,找不到人,他們才更著急。畢竟看樣子,他們是絕對不能忍受走漏消息的。嗯,等到最後,等不住的一定是他們。琴小姐果然聰慧,我剛剛還想著實在不行就用強,綁了他們,反客為主,刑訊逼供。”
司徒琴莞爾一笑:
“謝鏢頭明明胸有城府,結果這麼喜歡用強。”
謝淵看著司徒琴清純靈動的大眼睛,似乎沒注意到話裡的歧義,心裡有些觸動。
他還沒說話,旁邊掌櫃的親自端著幾碟菜,送上了桌子。
“菜來咯!兩位客官久等了。”
謝淵等菜擺好,客氣的謝過掌櫃,卻見他不急著走,笑眯眯的說道:
“兩問尊客遠道而來,還請嚐嚐我這兒的烏河特色烤魚,既實惠、又美味,外地決然吃不到。”
謝淵果見幾碟大菜裡有一道烤魚,但他們並沒點這個,於是挑眉道:
“掌櫃的,這烤魚我可沒點。”
那掌櫃的一臉微笑:
“這菜算我送兩位的,不收錢。”
司徒琴眼睛一亮,笑盈盈道:
“那就謝謝掌櫃的啦……”
謝淵一揮手製止了她,心裡暗罵這個吃貨,隨便就被收買了。
要是生在這裡,你最先被拐跑!
他心中微微警惕,笑道:
“掌櫃的,無功不受祿,怎麼還送菜的?”
掌櫃的撫著鬍鬚,呵呵笑道:
“兩位從南山縣遠道而來,那地方我去過,山清水秀,遙看南山,秀麗非常,嗯,飯菜也好吃……”
謝淵和司徒琴對視一眼,略微尷尬,兩人其實誰都沒去過南山縣,隨便胡謅了個天遠地遠的地方報個假門派而已,也不知這掌櫃說的真假。
掌櫃的繼續道:
“我見二位客官從南山縣好地方來,便心生親近,再加上二位點菜慷慨,呵呵,還要了兩間天字上房,自然要免費請二位嚐嚐我這兒的看家手藝。”
原來是看二人是大客戶,送了點小禮品?
謝淵心下信了幾分,不過還是繼續觀察。
司徒琴笑道:
“天字號房我怎麼感覺你還不想賣一般?入店問你,你開始還說只有一間,我們就說換一間地字號,你又說有了,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