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山色。”葉蓁依照短信內容說出。
“請跟我來。”女侍者低眉順眼帶路。
這餐廳日式風格濃厚,牆壁繪紅,光線柔暗,掛畫與植物也秉承一脈寡淡的侘寂風,越往裡走,人的心越沉。
並不像季嚴的風格。
侍者帶她到包廂前,便悄然離開,葉蓁頓了下,拉開門。
腳步也隨之停在門口。
“葉小姐。”
中年男人聲音沉厚,淡淡抬頭,眉宇之間,是歲月沉澱的不怒自威。
很像,又因年紀而不太像,但已足夠叫葉蓁判斷出他的身份。
葉蓁慢慢鬆開搭在門邊的手:“秦董。”
秦廷遠微笑:“季老沒誇錯,你很聰明。”
“季老謬讚。”葉蓁站在門口,動也不動。
“不進來嗎?”秦廷遠捏著茶盞,不疾不徐道,“我並不想這樣跟人說話。”
葉蓁盯了他兩秒,緩緩走進去,拉上了門。
包廂內煮著清酒,瓷壺泡在熱水裡,秦廷遠用手輕晃瓷壺搖勻加熱。
葉蓁語氣很淡,說不上有幾分客氣:“原來這就是季總的待客之道,我還以為自己來錯地方了。”
秦廷遠伸手倒酒,像是沒聽到她話裡的諷刺:“我是季嚴上司,要他做什麼,他並無說不的權利。”
“畢竟。”他意味深長,“葉小姐難約,否則阿既怎麼會三天兩頭往北城跑。”
葉蓁眉色淡下來:“您有話不妨直說。”
對秦父,她很難有什麼好臉色。
當年爸爸的事,眼前人多多少少脫不了乾洗。
她還做不到那麼大度。
秦廷遠撫著酒盅看她,片刻,微微眯眼:“你既然這麼恨秦家,又為什麼肯跟阿既在一起呢?”
葉蓁平靜:“我和秦既南沒有關係。”
“是嗎。”
秦廷遠不鹹不淡道:“你知道他為了你都做了些什麼嗎?”
葉蓁冷眼看過去。
秦廷遠道:“沒關係自然是最好。就怕你這麼覺
得,阿既不這麼覺得。畢竟,兩方父母都不支持的感情是什麼結果,想必你早就經歷過。”
葉蓁握著酒盅的力道收緊,這樣居高臨下的說話態度叫她厭惡,她口氣不免變冷:“秦董,有些話您有空在這裡跟我說,不如直接去跟秦既南說。”
“他不聽話。”秦廷遠輕描淡寫道,“能讓他徹底死心的只有葉小姐你不是嗎?”
葉蓁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
她捏著酒盅碰到唇角,熱酒入喉:“要是我不願意呢?”
秦廷遠淡笑,放下酒盅,他深深看她,彷彿和顏悅色的長輩:“那我還真想好好問問你,當年接近阿既究竟是為了什麼,畢竟,你一開始就知道他是誰,秦家又對你爸做了什麼,不是嗎?”
葉蓁猛然站起來。
她指甲嵌入掌心,指骨發白,不怒反笑:“秦董覺得我是為了什麼?”
秦廷遠風輕雲淡地舉起酒杯:“這話你應當問自己。”
葉蓁徹底冷笑,一字一句道:“承蒙您高看,也不妨告訴您,以當年秦既南對我的感情,我要是真有所圖,早就所求皆所得,還輪不到您在這裡提醒我。”
秦廷遠笑容淡下來。
“嘩啦——”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推拉門驀地從外面被拉開,年輕男人面如冰霜站在外面,緊跟其後的是秦廷遠的秘書,戰戰兢兢喘著氣:“對不起董事長,我沒攔住秦總。”
“出去。”秦廷遠一揮手。
秘書擦了一把汗離開。
葉蓁如墜冰窖地僵在原地。
快意的話脫口而出,她不確定秦既南聽到了多少。
秦既南冷冷看了一眼主位的人,走進去伸手拉住她手腕要帶她離開,剛走沒兩步,身後秦廷遠沉聲道:“阿既,你太叫我失望了。”
秦既南置若罔聞,一步沒停地拉著她走出了包廂。
葉蓁穿著高跟鞋,步伐踉蹌,經過轉角時,因為光線低暗,一頭撞上了女侍者托盤裡端著的酒。
“哐當!”
細口酒瓶和實木托盤應聲跌地,葉蓁襯衫前襟溼了一大片,酒裡面加了冰塊,涼津津浸著皮膚,女侍者魂飛魄散,連忙跪在地上止不住地道歉幫忙擦拭。
“沒事。”葉蓁皺眉,“你先起來。”
秦既南似乎在此刻才被拉回一絲理智,回頭看到她身前的狼狽,脫下了身上的西裝披
在她身上。
他神情終於有一絲緩和,葉蓁動了動唇,還沒說話,秦既南握著她手腕的手下滑,扣住她五指。
“抱歉。”他低聲。
葉蓁睫毛顫了顫。
他帶她走出餐廳,秦廷遠的秘書等在門口,欲言又止,想攔又不敢上前,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上車。
韓佑在駕駛座,看到兩個上車,先發動了車子,而後目不斜視地詢問:“秦總,車開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