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壽麟屍城二
沈溪山扔了錦帕,擺了下手,笑道:“不妨事,如此一樣能審。”
他對宋小河道:“你若累了,先去坐會兒。”
宋小河正氣得精神,又怎會累,氣鼓鼓地叉著腰,說道:“你快審他,我倒要看看這小人做了什麼事。”
沈溪山稍稍壓了下嘴邊的笑意,來了竇駿的身前。
在竇駿滿是恐懼與乞求的目光中,他指尖凝光,一下就戳上竇駿的腦門。
繼而金光散開,竇駿身子猛地一抖,雙眼覆上芒白,僵著身子不動了。
一團白色的輕煙從竇駿的體內被扯出來,飄在半空中,形成一個縹緲的人形。
孟觀行見狀,露出驚訝的神色,輕聲道:“你如今都能把人的魂魄直接抽出體了?”
只見沈溪山雙指併攏,以金光在空中寫了一道符文,印在竇駿的魂魄上,隨口應道:“這有何難?”
孟觀行保持著震驚的表情,許久都沒能恢復正常。
“是何人指使你去審門部偷卷宗的?”
沈溪山淡聲命令道:“回答。”
下一刻,縹緲的魂魄前,輕煙凝成了一行字:我不知道。
沈溪山道:“偷來卷宗做什麼?”
魂魄答:亦不知。
沈溪山:“你當日偷得卷宗後,是如何處理的?”
魂魄答:前去蘅月峰的山林的東郊,等人來取。
沈溪山:“可曾取走?”
魂魄答:不知。
沈溪山一揮手,咒法散去,魂魄迴歸竇駿本體,他猛地喘了一口氣,發出痛苦的嗬嗬聲。
魂魄離體的感覺並不好受,猶如死過一回,便是歸體之後,也要經歷十分痛苦的合體期,竇駿臉色發紫,脖頸的青筋盡現,渾身都如篩糠。
沈溪山擦了擦手指,道:“不必審了,是指使他的人在取卷宗之時,抽走了他的記憶,不管你們如何審
,都無法從他嘴裡問出背後之人是誰。”
雖說沈溪山心中已經知曉答案,但並未明說。
孟觀行皺著眉,神色沉重道:“我先前就隱隱猜到了,本想與審門的人商量著,申請拷魂,只是沒想到你竟會抽取魂魄之法。”
沈溪山道:“沒什麼難的,只要掌握技巧即可。”
孟觀行知道他嘴上說得簡單。
魂魄豈能是那麼容易就撼動的東西,若是當真那麼簡單,當年鍾家幾人夥同寒天宗,也不會只抽取梁頌微一魄了。
但他瞧了站在邊上的宋小河一眼,沒將此話說出口,只問道:“你明日出發去壽麟城?”
沈溪山點頭。
孟觀行忽而攬著他的肩,將他往裡面帶了幾步,一道光屏就將二人籠罩。
宋小河一見這場景,就知道他們在說些自己不能聽的,於是也沒跟過去,與旁邊站著的弟子說話。
“先前你們前往長安之時,路過一個鎮子,發現其中有魔族殘害凡人之事,你可還記得?”
孟觀行問他。
沈溪山道:“當然,當時趕路匆忙,未能細查,後來如何?”
孟觀行道:“我是半道收到傳令趕過去的,那鎮中的確有魔族的氣息,只是等我們趕到時,魔族早已不見蹤影,無處可尋。後來我回來之後,與審門交接此事,發現了一處蹊蹺。”
“先前我們都以為,這抽取仙門弟子之人的背後兇手是梁檀,可我調研卷宗時發現,梁檀抽取靈力時,用的是符陣,可其中有多個案例中,寫明抽取靈力的陣法是法陣,沈師弟,你以為如何?”
沈溪山略一思忖,道:“梁檀不會法陣,當日在長安他用的便是符陣,說明有人混在其中作惡,將罪名一併栽贓給梁檀。”
法陣比符陣簡單得多,當日梁檀所做的符陣上佈滿密密麻麻的符咒,不知道要畫多少個日夜才能完成,況且他當時手中有日晷神儀,即便是用完了之後再用去壓陣,那涅槃陣法便是神仙來了也得道一聲棘手。
梁檀沒有,就說明他不會法陣。
“不錯。”
孟觀行道:“且此人極為兇惡,他所抽取靈力之地,十之七八都會有人命案,我觀其作案之處,依照時間前後順序,在地圖上便是從南向北,而今停在壽麟城南側。”
“孟師兄懷疑兇手下一個變回去壽麟城?”
沈溪山接話。
“那座城突然洩出大量靈力,乃是靈物現世之兆,這兇手豈
能放過?明日我與你們一同前往,若路上有意外,好相互照拂。”
孟觀行說道。
“多謝孟師兄。”
沈溪山應了一句。
多一個少一個,對沈溪山來說沒有區別,他應允得很快。
說完此事後,兩人走回去,宋小河已經跟其他三個弟子聊得火熱,將別人姓名年齡,家住何方,屋中幾口人都問了個清楚。
再聊下去,怕不是要問到婚配了,沈溪山趕緊拎著宋小河走了。
回去之後宋小河也無他事,將行李收拾好,去院中給靈果澆澆水,喊著蘇暮臨一同修煉了兩個時辰,入夜後她就爬上床睡覺了。
這次無夢,一睡到天明。
宋小河次日起了個大早,蘇暮臨已經站在院中等候,他穿著一襲竹青衣袍,長髮半束,戴了根竹葉簪,襯得面容白俊,像個白面書生。
宋小河則依舊是一身白裙,初升的朝陽,光是金燦燦的,落在精緻的眉眼上,映出了滿面的朝氣。
出行前,她照例在櫻花樹下雙手合十,再埋平安符。
挖土時,她卻忽而想起這已經不是之前那棵樹了,轉頭問:“我先前埋在這下面的東西呢?”
蘇暮臨嘴一撇,說道:“全被沈溪山拿走了,他非說那是他的,大人你趕緊要回來!”
宋小河沉默地埋了平安符,起身拍了拍手道:“就是給他的。”
蘇暮臨聽聞,更是傷心,痛心疾首道:“小河大人,你不能被美色矇蔽雙眼!皮囊是轉瞬即逝的東西,待日後你恢復龍身,他七老八十,拄著柺棍走路都會摔成狗吃屎,你就會知道他那張臉有多無用了!”
宋小河反問:“他的臉現在也沒什麼用啊?又不能助於修煉。”
“怎麼沒用?!”
蘇暮臨不敢大聲,只小聲嘀咕道:“你都被迷得暈頭轉向了。”
宋小河有點尷尬,目光遊移片刻,才道:“也沒有吧,只是偶爾會覺得他生得好看罷了。”
二人爭論了一路,到了仙盟大殿前的空地上,眾人已經開始集結等待。
遠遠望去,就瞧見沈溪山一身赤紅衣袍站在日光之下,長髮高束,金冠折射著陽光,頗為晃眼。
他只露出半張臉,站在人群前頭,神色淡然。
這紅衣極其襯他,似乎將眉眼的精緻渲染到了極致,漂亮到了讓人驚歎的地步。
宋小河見到他,與蘇暮臨爭論了一半的話就卡住,心說,這還不是
天仙下凡?
她奔跑過去,喊道:“沈獵師!”
蘇暮臨見狀也忙跟上,“小河大人等等我!”
沈溪山聽到聲音,轉過頭來,露出一個輕笑。
瞬間春景都黯然失色,宋小河笑彎了眼眸,跑到沈溪山的跟前,小聲道:“沈獵師,你穿這身真好看,像人間的狀元郎和新郎官。”
赤袍襯得沈溪山唇紅齒白,他反問:“你喜歡嗎?”
“我喜歡啊。”
宋小河順口就回答了,繼而看了看身邊的蘇暮臨,想著兩人的關係似乎有些不融洽,於是存了幾分緩和二人關係的心思,說道:“我和蘇暮臨都喜歡!”
沈溪山的笑容還沒揚起來,就又落下了,他涼涼地掃了蘇暮臨一眼,而後轉身道:“出發吧。”
短時間內不想聽見宋小河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