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繁星墜落小河辭別師父三
第91章繁星墜落小河辭別師父(三)
“師父!”
宋小河沿著石板小路奔跑,踢騰著長裙變成了一朵花,隨著風飄擺起來。
迎面吹來的櫻花瓣紛紛揚揚,從宋小河的面頰拂過,有些停留在她的肩頭和發頂。
她跑到院前,將院門用力拉開,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院子,大聲喚道:“師父!小河來啦!”
跑進院中,宋小河的聲音越喊越大,著急忙慌的。
倏爾,房門被一把推開,人還沒出來,聲音就先傳來。
“喊什麼?我還能死了不成?”
梁檀挽著衣袖從廚房出來,喝道:“又跑哪裡玩去了?整天在外面野,你還知道回家?還惦記你有個師父?”
宋小河捱罵了,也笑嘻嘻的,她湊過去,背在後面的手一下拿出來,幾朵野花就送到了梁檀的面前,她說道:“師父你看!這些花真好看,種在院子裡好不好?”
梁檀低頭瞧了一眼,說:“自己種去,我要給你這逆徒做飯。”
“好。”
宋小河應了一聲,高興地轉頭,自個忙活起來。
院中有很多梁檀種的菜,都是師徒倆平日吃的,有時候梁檀種不活,就說那一塊地風水不好,於是又跑去另一處翻土,也就導致院中各處都是他種的東西。
宋小河左右看看,便在幾個不同的地方都種上了一朵花。
梁檀也做好了晚飯,一一端上了院中的桌子上,天色漸暮,他支了兩盞燈,掛在左右。
宋小河種好了花,蹭的手上臉上都是泥巴,梁檀道:“小河,快去洗洗臉,吃飯了。”
宋小河應了一聲,又趕忙跑去臉和手洗得乾乾淨淨,坐上桌,就看見擺了一桌的飯菜。
梁檀喜歡喝湯,師徒二人吃也用不著做那麼多,簡簡單單的兩菜一湯,有時候加餐,會給宋小河燉豬肘子吃。
宋小河聞了聞,誇讚道:“師父做飯是天下第一厲害,好香!”
梁檀夾了一口菜放嘴裡,笑道:“貧嘴什麼,快吃。”
宋小河拿起筷子,往嘴裡塞肉,然後用雙手比畫,“師父,我看見前山的弟子拿了用那種棉花做的小貓,我也想要。”
“你看見什麼都想要!”
梁檀瞪她,“前幾日不是才劈了木給你做了只小狗?整日掛在牆上,也不見你多喜愛。”
“我當然喜歡啊!”
宋小河就說:“只是木頭做的,容易
摔壞,我不捨得拿下來玩罷了,如果是棉花做的,就可以隨便玩了!”
梁檀哼了一聲,接連吃了幾口菜,然後才說:“明日我去玉珍那裡問問她有沒有棉花,若是沒有就不做。”
“我問過了,珍娘說她有。”
宋小河嘿嘿一笑。
“見天就這些事你最積極。”
梁檀不痛不癢地斥了她一句,給她盛了一碗湯,又問:“今日為何回來那麼晚?交到新朋友了?”
宋小河低著頭,喝了兩口湯,食指無意識地在碗邊摳了幾下,然後嗯了一聲。
接著,她又很快地說:“但我不會忘記師父的,也不會不回來。”
梁檀就笑了,“這是你家,你不回來能去哪?你交新朋友是好事,是男是女?內門還是外門弟子,拜於誰的門下?”
宋小河一一答道:“是男的,內門弟子,拜於青璃上仙門下,名喚沈溪山。”
夜色濃重,月藏進了烏雲之中,外頭下起了細雨,清涼的風從窗戶吹進來,將桌面上的書籍翻動。
沈溪山正好也翻閱完了這一本,將書合上,隨手放在了一旁。
矮桌上和他的腳邊都堆放著幾摞書,都是關於無情道和斷情禁咒的。
無情道來源已久,傳說遠古時期,大部分神族都是冷心冷情,舍七情六慾以補修為,而無情道便是這種神性的演變。
因此凡間修仙之人,修無情道者居多,只是大部分凡人都難以做到真正斷情絕欲,娶妻生子的便不在少數,於是就導致許多自負之人在修為到了一定境界時,殺妻正道,以此求飛昇。
為此,天界明令界定了無情道的規則。
若修無情道,需以命格向天道起誓,以情慾換天道仙機,如若背棄,則自散修為八成。
而基本上散了八成修為,就等同與飛昇無緣了。
沈溪山翻閱古籍,就是為了查詢有沒有不棄無情道而得情的方法。
還有這斷情禁咒究竟如何解,這幾日灼燒得越發過分了,無時無刻不在痛著,沈溪山無法消弭這種疼痛,只得強忍。
他翻了許久的書,有些倦了,踩著白玉階梯往上,來到了床榻邊。
宋小河正睡得香。
晚間回來那會兒,宋小河哭了一會兒,便自己捧著飯吃了,隨後沈溪山給她眉心間的金光抽了出來,她只剛閉上眼睛,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灰毛崽子趴在宋小河的頭邊,將頭擱在爪子上,聽到沈溪山來了
,它便睜開一雙藍盈盈的眼睛,仰頭望著沈溪山。
這隻崽子名喚濯雪,此前是梁檀的朋友,後來與梁檀分別,它就去了酆都鬼蜮,成了名聲大噪的夢魔。
沈溪山看著他,心說難怪當初他在鬼蜮開殺戒的時候,唯獨沒動蘇暮臨,反而是挎在臂彎裡,走哪拎哪。
獸族有著得天獨厚的種族優勢,他們能夠聞到氣味。
這氣味指的是各種氣息,法力的,魂魄的,還有人身上的。
如今想來,怕是濯雪當初就問出了蘇暮臨身上有梁清的氣息,所以才並未對他下殺手,拎著他到處走。
沈溪山想,這世上果真有許多事情是天註定的,“緣”字高深莫測,無法參透。
他一個修無情道的人都能對宋小河動心,就表明他們二人也是天作之合。
他抬手拎住濯雪的後頸,將它扔到蓮花座上,說道:“誰允許你上榻了?睡地上。”
濯雪並不在意,舔了舔爪子,臥下來閉上了眼睛。
沈溪山脫鞋上榻,睡在宋小河的邊上。
他的動作極其自然,手臂從宋小河身下穿過,手掌往她後背一攬,輕易就將她翻起來,朝自己的胸膛貼近。
宋小河睡著有一會兒了,整個身體都散發著熱意,呼吸也平穩。
她下意識朝沈溪山靠近,熱乎乎的手正好覆在沈溪山的手臂上,被他順勢握住,將小小的手捏在掌心裡。
宋小河雖然身條纖細,這些日子沒好好吃飯更是消瘦不少,但身上的肉都是軟的,抱在懷裡就好比抱了實心的棉花,哪哪都是軟綿綿的。
更讓沈溪山覺得舒服的,是他心裡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耳邊聽著宋小河的呼吸聲,懷裡是她溫熱的身軀,沈溪山按著她的後腦上,把她的頭貼近自己的側頸,前所未有的悸動佔據了沈溪山的心。
情愫在心口極速膨脹,被落在頸邊的那些灼熱的呼吸點燃,一把火在心底燒起來,如曠野燎原,迅速灼燒著沈溪山的理智。
他想起那日山洞裡,宋小河用溼漉漉的眼睛,專注地看著他,像個純澈無害的小動物,然後用柔軟的唇落在他的臉上。
他低下頭,將宋小河的臉從懷中抬起,拇指揉上了她的唇。
依舊是很軟,粉嫩,像是可以被隨意擺弄,輕輕一蹭就張開了嘴,露出白白的牙齒,和藏在裡面的小舌。
沈溪山記得她口腔的熱度,也記得她的舌尖滑過指頭所留下的觸感,那時候她喊著牙疼,將他的手送到了
嘴裡,用牙齒輕輕咬著。
當時中毒的是宋小河,不是他沈溪山。
意識清醒的沈溪山可以輕易擺脫宋小河的力道,卻仍有她拉著自己的手,含進了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