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這不用趙景文說,裴定西便說起來。

 因他這次其實是帶著任務去河口的,觀察得便更細,如今談起,都是稱讚。

 裴澤道:“想不到趙郎君年紀輕輕,十分會治民。”

 經驗是一種多麼寶貴的財富。

 趙景文在方城那段日子,跟在楊先生身後,忙得腳打後腦勺。可天道酬勤,沒有一滴汗水是白流的,何況他是這樣的勤學好問。

 他紮紮實實地跟著楊先生學到了太多東西,更紮紮實實地親手做了不知多少勞累細務、經手不知多少繁瑣冊簿。

 此時此刻,用在河口,看在裴澤眼裡,都是他身上的光環。

 裴澤又問起他本人。

 趙景文道:“原是太原府人。”

 其實是太原府附近的鄉下小地方,說出來大概也沒人知道。直接稱一聲“太原趙景文”更順耳一點。

 “因戰亂離鄉,父母皆在路上亡故,只我一人流離至鄧州。”

 當初是一整個村子的鄉親一起走的。路上老的小的病死的很多。趙狗兒的父母都死在了路上。

 一起的還有趙狗兒沒過門的妻子杏兒。

 同村不娶,杏兒是別的村子的。原說好了及笄過門,那年才十四,家裡人把她往趙家一丟,帶著兒子跑了。

 趙景文一家只得帶著杏兒一起跑。

 路上爹孃先死。有一回趙景文和別的男人們一起去找食物,回來便找不到杏兒了。

 幾個年輕女子都沒了。大概是被劫掠走了。

 趙狗兒追了一段,也沒追上,放棄了,繼續走。

 當初一個整個村子的人,越走越散。

 可其實不光年輕女子危險,男子也不安全。

 見到青壯男子,軍爺們不由分說就要捆了拉走,去當兵。

 為了不被拉壯丁,趙狗兒和兩個年輕同鄉一路躲躲藏藏,好生辛苦。

 走到鄧州的時候,已經淪落為乞丐。

 這些狼

狽的過去,當然都一語帶過。過去怎麼樣不重要,現在他是趙景文。

 趙景文道:“現在鄧州節度使麾下效力。”

 項達抿了口酒,咂吧了咂吧。

 短短幾句,裴澤的義子們都慨嘆起來。

 因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情況。若不是戰亂四起,匪徒橫竄,誰願意輕易離開故土,流離異鄉呢。

 裴澤也嘆,道:“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