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窮飛瀑 作品

第166章 問老判官(一)

 (1)

 惠岸像一陣狂風般衝進審判大殿,那扇厚重的大門被他撞得哐當作響。

 他的腳步踉蹌得厲害,就像一個醉漢,每一步都走得搖搖欲墜,差一點就狠狠摔倒在地。

 他身上的衣衫早已不復往日的整潔,好幾處都被劃破了,那些破碎的布條在風中無力地飄蕩著。

 他的髮絲像是被狂風肆虐過一般,凌亂地散在臉頰上,有幾縷甚至遮住了他的眼睛,但那眼中滿滿的震驚卻依舊清晰可見。

 那是一種怎樣的震驚啊?就像是平靜的湖面被一顆巨石砸中,泛起的層層恐怖的漣漪。

 那是他對山谷中恐怖一幕深深的餘悸。

 他的腦海裡不斷閃現出山谷中的畫面,那詭異的光芒、淒厲的慘叫、扭曲的身影,每一個細節都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刺進他的心裡,讓他的身體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他的嘴唇微微抖動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像是被恐懼哽住了喉嚨,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滴在地上,濺起微小的水花,可他卻渾然不覺,只是沉浸在那可怕的回憶中無法自拔。

 他在大殿中如熱鍋上的螞蟻般急促地來回踱步,每一步落下都好似重錘一般,狠狠砸在那根緊繃得快要斷裂的心絃上。

 他的眉頭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鎖住,那深深的褶皺彷彿兩座沉重的小山,沉甸甸地壓在眉心,任他如何努力,都無法讓眉頭舒展開一絲一毫。

 他的腦海裡像是有一場可怕的風暴在肆虐,不斷地、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

 新判官就那樣靜靜地站在法陣旁,那法陣閃爍著的光芒是如此詭異,紅得像血,紫得像毒,交織在一起,如同來自地獄最深處的鬼火,無情地灼燒著周圍的一切。

 新判官的臉上毫無表情,仿若一塊冰冷的石頭,眼神裡只有冷漠和麻木。

 他的雙手舞動著,無情地抽取著魂魄的情感能量。

 那些可憐的魂魄像是被捲入了絞肉機一般,痛苦地扭曲著自己的身軀,它們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可那無聲的吶喊卻如同一把把尖銳的匕首,直直地刺進惠岸的心裡,一下又一下,彷彿要把他的心都殘忍地撕裂成碎片。

 惠岸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而沉重,彷彿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正緊緊地掐著他的喉嚨。

 惠岸的心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揪住,一陣後怕如洶湧的潮水般向他席捲而來。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嘴唇也不自覺地哆嗦著,“這新判官到底在幹什麼?他怎麼能如此殘忍?”

 “那場景,就像噩夢一樣。”

 惠岸的眼神中滿是驚恐,腦海裡不斷回放著那可怕的畫面,“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事,那些魂魄太可憐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害怕被什麼人聽到,又像是被恐懼哽住了喉嚨。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艱難地擠出來,飽含著他對那些魂魄的憐憫和對新判官行為的不解。

 他越想越覺得不安,這種不安像是無數只螞蟻在他的心頭爬動。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佈滿了血絲,彷彿那恐怖的場景就在眼前重現。

 他似乎又看到了新判官那冷漠的臉,看到了那些魂魄在痛苦中掙扎。

 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後背抵在大殿的柱子上,冰冷的觸感才讓他稍微有了一絲真實感,但內心的恐懼依舊如影隨形。

 惠岸的眉頭緊緊地皺著,那幾道褶皺愈發深刻了,就好似歲月刻意留下的刻痕,讓他原本平和的面容此刻滿是凝重之色。

 他的眼神中,疑慮如同層層迷霧一般瀰漫開來,怎麼也驅散不去。

 他微微低垂著頭,嘴唇幾乎沒怎麼動,只是用極低的聲音喃喃道:“新判官的行為如此反常,定有隱情。”

 那聲音啊,輕得如同一片羽毛飄落,彷彿只要稍微大一點聲,就會打破此刻這大殿裡詭異的寂靜,又好像他是在心底深處和自己悄悄說著這個秘密,害怕被旁人聽了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那目光快速地掠過殿中的各個角落,像是擔心會突然冒出個人來聽到他這話似的。

 可轉瞬間,他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一般,眼神中多了一絲堅定,只是那堅定裡,依然藏著抹不去的疑慮。

 他繼續在心裡對自己說道:“肯定是有緣由的,不會平白無故這樣,我得弄清楚才行,絕不能就這麼稀里

糊塗的。”

 惠岸一邊輕聲呢喃著,一邊緩緩停下了那慌亂得如同沒頭蒼蠅般的腳步。

 他深吸了一口氣,彷彿是要藉此穩住自己有些慌亂的心,而後,慢慢地、輕輕地轉過身去,目光直直地投向了殿外那幽深的通道。

 那通道啊,黑漆漆的一片,彷彿無盡的黑暗都匯聚在了那裡,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張張得極大的、擇人而噬的巨口,透著讓人膽寒的陰森勁兒。

 隱隱地,還有絲絲縷縷神秘又危險的氣息從裡面飄散出來,那氣息似有若無,卻又好像能順著人的毛孔鑽進去,讓人忍不住打個寒顫。

 惠岸靜靜地凝視著那通道,原本眼中的猶疑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堅定的光芒,那光芒越來越亮,像是要衝破這周遭的黑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