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時政之弊
張虞梳洗更衣一番,將營中之事交於郝昭、什翼二人負責後,帶上酈嵩,與郭圖乘馬同往拜會荀悅。
荀悅雖說是荀氏子弟,但因年少喪親,家境貧寒,不得不向族人借書閱讀。然幸因荀悅近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所讀之書多能背誦。 常年治學下來,加之宦官當權,荀悅無心仕途,遂沉迷上學說研究,對於社會運轉,以及社會治理研究,有自我的理論。 經一番瞭解,在張虞看來用政論家去評價荀悅,或許頗是貼切。 這也是為什麼張虞在瞭解荀悅後,熱衷去拜訪荀悅的根本原因。 畢竟張虞雖來自後世,瞭解東漢社會各階級,但你若說擁有成體系改造東漢社會的政治措施、理論綱領,張虞怎敢說有! 如推行科舉制,真能解決士族門閥問題嗎? 指望僅憑制度的推行,能改變社會階級,怕是太過浮於表面。類似大象推行德莫克拉西制,怎不見消除了種姓制度呢? 張虞既有志重造社會,他需要一套成體系的思想理論,而非厚今薄古,選用看似高大的制度,而忽略社會客觀基礎。 即便日後有幹吏為自己效力,若自己缺乏判斷制度的優劣能力,豈不變得可笑。 若荀悅果有才學,能提出可行性的思想理論,那麼將不枉費張虞奔波之勞。 荀悅居住在荀氏的家鄉高裡鄉,距離潁陰縣城有五六里距離。 而張虞、郭圖、酈嵩三人騎乘了約半天,終於來到荀悅的住所。 因有荀氏一族的供給,荀悅居住的宅院談不上貧寒,簡約的佈置中透露著出世的靈氣。 遞交名刺之後,荀悅這才緩緩出迎。 “見過張都督!” “公則!” “荀君!” “不敢!” 張虞連忙回拒,說道:“先生稱為張君或濟安便好!” 荀悅雖說是荀彧的堂兄,但年歲已近四旬,相貌儒雅沉靜,能給人一種和煦之感。 “前些日,悅有事外出,倒是勞煩張君奔波了!”荀悅語氣中帶著歉意,說道。 “閒暇走動,今能拜見荀君便好!”張虞說道。 “三位請!” 在荀悅的邀請下,三人被迎進了外堂。 四人依位序而坐,荀悅讓小童為張虞三人倒水。 “不知張君與公則前來拜訪,所為何事?”荀悅問道。 張虞無意藏著掖著,如實問道:“自光武皇帝中興以來,至今已有一百六十年。今下國朝動盪,府庫匱乏,富者連田,貧者無田,以致張角率黃巾而叛,中原有分裂之險。” “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不知能否開虞之頓悟?” 聞言,不僅是荀悅驚訝張虞會這麼問。郭圖神情亦是驚奇,他與張虞接觸多時,從未見張虞與他探討過這話題。 荀悅整理腦海中的思緒,說道:“張君所問之事,皆為國家之大事。張君欲知形勢,需明國朝之制。” “所謂府庫匱乏,不外乎賦稅不足,而度支連年超之,如欲富府庫,無非開源節流。自霍光改廢鹽鐵以來,國朝賦稅以人、田為稅。……” “光武皇帝中興漢室,未改漢朝舊制。故時至今日,當四夷亂邊郡,賦稅不及度支,府庫自然匱乏。陛下為豐府庫,賣爵鬻官,徵收田稅。然府庫雖豐,但宦官當權,貪官汙吏橫行,剝削百姓。……” 東漢出現的財政危機,本質是劉秀沒有革新稅法,而是沿用西漢時期的稅收政策。 西漢時期賦稅,本質以人頭稅為主,田賦為次。至漢武帝時期,為了開源節流,增收了鹽鐵稅。 至霍光掌權時期,為了休養生息,廢除了漢武帝時的弊政,同時為了安撫士民,取消了酒類專賣與關中地區的鐵官。 東漢劉秀開國時,劉秀沿用西漢稅收。不再專營鹽鐵,而是將鹽鐵的利益下放於地方,以換取朝廷對田畝數據的掌控,並且減輕商業稅收。 如此操作下來,東漢的賦稅來源受到限制,除了人稅、田賦外,鹽鐵賦稅雖依舊徵收,但面臨私營的衝擊。 當農業稅收到達上限,而地方大族憑藉山海礦產資源而富庶,以及廣泛佔用田畝時,反而會影響東漢的基本盤。 同時當邊境地區發生動盪時,而東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