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罪人的遠途
“大人,那可是阿納斯塔修斯大公的兒子,還請慎言啊。”勞克拉提斯似笑非笑地道。
而大宦臣卻冷哼一聲,“那有如何,不過是前朝科穆寧家的餘孽罷了,不老實在鄉下當寓公,也只會被人拿來當刀子使罷了。”
“那我的請求呢?”
“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嘴上面儘管盡是輕蔑之言,但是這位在宮廷中歷盡風雨的宦臣行動上還是沒有絲毫大意,立即答應了勞克拉提斯的要求。只見二人很快便消失在了漸漸喧鬧起來的貧民窟之中不見了蹤影。
……
……
……
金角灣,恰如其名,財富所彙集的港灣,羅馬帝國從中得到的財富足可以和這一灣海水等量齊觀。據皇帝曼努埃爾一世僅在君士坦丁堡向外國商人徵稅一年就可以賺2萬磅黃金,而如今雖然阿歷克塞三世出讓了大筆特權給予在君士坦丁堡旅居的拉丁商人,帝國仍然可以依靠這些財富維持日常運轉。
但此時的金角灣內,由於昨晚火災的騷動以及城中戒嚴的原因,加拉塔的海關搜查格外嚴密,過往的商人無論是誰都受到了嚴密的排查。
“真是沒有一刻安寧的時候,上頭就知道折騰我們。”
“就是!都已經快半年沒有發薪水了。還淨把這些苦差事交給我們。”
“誰不是呢,稍微有些油水的地方哪一個不是被那些人把持著。你看昨一晚上,那個瓦良格的臭子都沒有影子,又不知道去哪裡逍遙了。”
“放心吧,伊戈爾和走私犯的事情頭兒已經捅到上面了,絕對有他苦頭吃的。”
排查船隻的士兵你一言我一語,滿腹怨氣。
負責這裡的正是昨晚救火的城防戍衛,他們一晚上沒有閤眼結果第二便得到命令要求他們排查所有往來的船隻確認身份。士兵們只好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排查所有過往的外國商船,儘管內心裡十分不滿,但是他們還是隻能接受這樣的現實。畢竟像他們這些從各個軍區退伍的野戰軍能夠有這樣一份職務安享晚年就已經不錯了,如今的君士坦丁堡內,幾乎所有的軍隊都被拖欠軍餉,不久前駐紮在阿德里安堡的色雷斯軍隊甚至發生了譁變,連夜帝國便派出了一部分瓦蘭吉衛隊聯合瓦達瑞泰軍團北上鎮壓,顯然人們對坐鎮宮中的那位皇帝陛下的憤懣也逐漸到達了一個閾值,只等待最後的一個突破口。
“等一下,你們這艘船是要去哪裡?”
一肚子怨氣的士兵攔住了一艘德羅蒙戰艦。很奇怪,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一艘戰艦要駛離君士坦丁堡,帝國的皇家海軍向來是很少調度的,畢竟這些戰艦稍稍動一動就要耗費不少人力物力,如今的皇帝貪財好貨自然是很少會出動它們。更何況,這是一艘單獨的戰艦,之前也沒有聽海軍有什麼調度,著實可疑。
只見德羅蒙戰艦緩緩地停靠在碼頭邊上,甲板上,一名全副武裝的羅馬軍官從船艙中走了出來,睥睨而視完全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而他的身後,還有十幾個士兵跟隨,各個披堅執銳,如茨陣仗一下子便讓想要上船搜查的城防戍衛氣勢矮了大半截。
“我們奉命要前往黑海有什麼問題嗎?”船上,為首的羅馬軍官就站在船舷邊上根本沒有下來的意思,俯視著碼頭邊上的駐防戍衛趾高氣揚地道。
黑海?
幾個士兵面面相覷,居然是前往黑海,可是那裡無論是外國還是本國船隻都是禁止前往的,即便是要借道前往特拉比松也必須得到皇帝的授予權才行,而眼前這艘德羅蒙戰艦事先沒有任何的授權便要他們放校
這實在太反常了。這些城防戍衛雖然地位談不上太高,但是身為邊疆區退下來的老兵這點見識還是有的,可是看著眼前這些人來勢洶洶的樣子,人微言輕的他們心中卻又不禁躊躇起來。
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從戍衛們的身後傳來。
“我,大家都是軍人,雖然隸屬不同的部門,可凡事都得走程序。您是麼,閣下,畢竟我們也是有命令在身的。”一名中年軍官來到碼頭邊,撓著凌亂的花白髮,微笑道。
看見他的到來,一時間本來十分緊張的戍衛們一下子鬆了一口氣,正是他們的長官,普萊西亞門的老戍衛長。
而同樣看見老戍衛長的到來,船上的羅馬軍官臉色微微一沉,而他在意的並不是這個戍衛長本身,而是其身後正不斷聚集的衛兵。
“所以呢,你們想怎麼樣?”軍官冷冷地問道。
“我們直接受命於皇宮,負責搜查一切過往的船隻,一切都是例行公事,還請諸位見諒。”老戍衛長不卑不亢地道。“只要排查完畢,諸位便可以通過,我們絕不會阻攔。”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也只能一聲抱歉了,我們不可能違抗皇宮的命令擅自放行的,除非你能夠拿出皇宮所授予的放行令。”老戍衛長直接回絕道。
“這種時候,誰有時間去申請放行令?”軍官憤怒之下,提高了聲音,“我們此行的任務可不是你們能夠耽誤的起的。”
“鏘”的一聲,軍官腰間的長劍被拔出一半,在陽光的照射之下透著寒芒。
看著長劍已經出鞘,碼頭邊上的戍衛也毫不示弱紛紛亮出兵器,一時間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你們大可以上來搜一搜試一試,前提是你們自己可以承擔會帶來的後果!”桀驁的軍官拔出了劍指向了船下的戍衛們,只見羅姆法亞劍刃上鑲刻的羅馬紋在日光下熠熠生輝進入了所有饒視野之鄭
是宮廷裡的佩劍!老戍衛長和其他的士兵心中陡然咯噔了一下,對來者的身份頓時又多了一份忌憚。
能夠使用這種兵器的人,顯然是宮廷的御衛,看來這艘船上的人來頭不,難道真的是身負什麼重要的秘密任務不成。城防軍戍衛們此時不禁陷入了兩難的局面,強行搜索必然會與這些人產生衝突,弄不好壞了事便會得罪宮廷,到時候縱然他們是奉命行事,難道阿歷克塞三世皇帝那邊就這麼放過他們?
戍衛們動搖了。
對城中戒嚴眾所周知乃是皇后掌握的宮廷議會所下達的命令,而這其中糾合著多少帝黨和後黨之間的利益矛盾,這些城防軍戍衛們雖然哪裡會知道但是也知道擅自牽扯進去絕對會死的很難看。
就在他們猶豫的時候,甲板上了,船上傳來的一番話終於起到了一錘定音的作用。
“好了!老兄,既然他們要看陛下的手令!那就老老實實地給他們看吧!又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呢,到時候陛下怪罪的又不是我們。”
隨著慵懶聲音,一個年輕人從甲板上探出頭來,而他雖然年輕,可是他身上所穿著的盔甲卻是宮廷中瓦蘭吉衛隊才能使用銀鏈鎖甲。這對普萊西亞門的城防戍衛們而言再熟悉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