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您何必以身犯險
皮毛異常精美。
腹圍增大,稍有下垂,怪不得這般用力逃命。
原來腹中已懷有胎孕。
他倒沒生出半分憐憫,這樣的狐狸毛色會更加光亮。
給她做圍脖,再合適不過了。
那狐狸似乎是跑累了,也許是腹中不適,更或許,是因為沒有生路的絕望,他捏著它的後脖時,它竟沒有半分反抗之意,只用哀求的神色瞧著秦執。嘴中發出求饒的嗚嗚聲。
秦執神色沒有絲毫動容,捏了狐狸的頭腿,以繩相縛。
準備回去尋了人,給他剝出來。
他捏緊狐狸,拉了拉對面的繩索,就準備踏步過去。
怎奈兩點之間,距離太遠,中途又沒有借力之地,單單隻靠繩索,借了幾次力,但還不夠,過去時,胸膛狠狠的撞在石壁上,早些日子病未痊癒的箭傷正好磕在一凸起的石峰上,狠狠的刺入了皮肉。
秦執哼了一聲。
隨即擰眉看向傷處。
有殷殷血跡順著右肩胛的衣物浸透開來。
他右手用力攥緊繩子,左手將狐狸甩上去。
緩了一口氣,這才借左手之力,將肩胛與石峰分開,好幾次,他都差點握不住繩索。
幸而早前他牢牢的將繩索拴在了手臂上。
他笑了聲,竟沒料到差點栽在了這小畜生手上。
秦執用了點時間從懸崖下爬了上來。
上來時,那狐狸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秦執撿起了狐狸,放在馬背上的獵物兜中。
準備策馬回去時,山林中忽然亮起了火光。
月薄星稀,這些火光,就顯得尤為亮堂。
坐下的馬有些焦躁不安的輕甩馬蹄,秦執拍了拍馬鬢以示安撫。
遠遠的,就聽到有人正在叫他。
秦執叱了一聲馬,駿馬就甩著馬蹄子往那群人奔去。
那群人見到秦執,皆
下馬跪下:“主子爺,屬下來遲。”
秦執倒未說什麼,今日本就是他有意為之,再者說,也沒什麼事情。
“主子爺,您的傷?”
秦執瞧了一眼,“先回去再說。”
那人將他把眾人都圍在山腳下的事情與秦執說了。
秦執淡淡嗯了一聲。
那人又問:“主子爺,您先回去處理傷口,那群人屬下去處理。”
“不必,我親自走一遭。”他受傷這事,以及他為博美人一笑追白狐之事,如何都得傳入那群人耳中。
否則,旁人怎麼能知道,他對她這便宜表妹的重視。
又如何,引蛇出洞。
秦湘玉剛用完晚膳,就有人來稟,說是三爺追著白狐入了深山。
秦湘玉起初還不以為意。
後來得知深山的危險後,就有些焦灼的頻頻看向宅門外。
一個念頭是她期盼著秦執就那般死在深山中,這樣她就可以不再與他虛情假意。
一個念頭是,秦執是否是因為早前與她的承諾所以進山。他進山好歹有她的原因,況且,丁香還在他的手中,若是秦執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到時候她該管誰問丁香的下落。
她恨他去死,卻不想他因為她而死。也不想因他死去,導致自己失去一些重要的人。
她的坐立不安,都落在了春花和春雨眼中。
春花為秦湘玉斟了茶:“夫人,您別太擔心,主子爺吉人天相,定是能平安歸來。”
她倒是不在意他是否平安歸來,她只是擔心如何打聽丁香下落。
秦湘玉飲了一口茶,聽春雨說:“夫人,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您且放寬心。”
天漸漸黑了下來,月亮漸漸升了上去。
許是冬日的原因,月光顯得又薄又涼。
已至駭時,還未有動靜。
秦執是駭時過半,才到山腳的。
那群被圍在山腳下的人,見了秦執,是兩副態度。
以小公爺為首的非常不滿,秦執的人憑什麼扣他們在這裡。
至於和晉王一派的,以及擔心晉王勢力的,則是鬆了一口氣,世子爺平安回來就好。
秦執將這些人的目光盡收眼底,也將他們的埋怨或關心盡收眼底。
秦執那一身的血汙自然也落到了眾人的眼中,雖是不滿,小公爺依舊忍著氣:“世子爺面子還真是大,隨便一言不發就把我們扣在了這裡。”
秦執坐在馬背上,雖是滿身血汙,可依舊氣勢難擋:“多有得罪,來日再向各位賠禮道歉,屆時還請各位賞臉。”
雖是說著道歉的話,可秦執眼中卻無半分道歉的意思。
這個站在金字塔頂層的男人,自然有自己的倨傲和矜嬌。
道歉不過是表面的涵養,而骨子裡,這群人,誰都不肯向誰真正的低頭。
世子都給了臺階,哪兒有不下之理。
“今日也是我等沒有攔住世子爺,改日上府探望世子。”
小公爺哼了一聲,瞧著秦執馬背上的那隻白狐,揚鞭策馬離去。
快到丑時的時候,府門外響起了馬蹄聲。
或者,早有管家來報時,秦湘玉就在春雨和春花的催促下到了府門口。
天氣冷得凍人,她委實不想出來。
她也不擔心秦執。
只不過,今日那些神色落入春雨和春花眼中,自然是擔心秦執的。
她怕屆時露出馬腳,又惹了秦執不快,只好立在府門口等他。
管家已經將秦執的基本情況與她說過。
聽聞他只受了傷,並無性命之憂。
秦湘玉心想這人倒是命大。
正琢磨著,長街上,忽然亮起閃閃火光來。
火光一路漸大。
而後,一群人騎著駿馬,裹挾著冷風,就踏破長街,馳騁到府門前。
馬蹄聲慢慢停下。
秦湘玉心中平靜,知道是秦執回來了。
她轉過頭。
那張面龐就落入秦執眼中。
冷風襲面,心中卻似有熱意騰騰。
想必,是剛才一路駕馬,累出了熱意。
他就那樣打量著那名站在府門前的女子。
若說第一次見她時,就如同春日裡那茬兒最嫩的桃花。
那如今再見時,就如冬雪中燻紅
的寒梅了。
似有暗香襲人。猝不及防,落了滿懷。
秦執翻身下馬。
扯到傷口時,擰了眉。
卻從容闊步的朝她走去。
此時他的氣質凜冽,裹挾著殺伐之意。
他覆著面,秦湘玉瞧不出他的神色。
周遭一片靜悄悄的。
她就瞧著那人,一步步向她逼近,猶如一座難以撼動的大山。
落到她的面前。
高大的身影將她攏了個嚴實,一雙眸子也又暗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