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重逢
自他們師兄妹重逢以來,方寧還是第一次見沈昱那麼激動的樣子,一時怔住,任由著他抓著自己的手往外走。
“師兄且住!” 直到兩人快要走出院子,方寧才反應過來,掙開了沈昱的手。 “雖然不知師兄和那位邵夫子有何關係,但是那位邵夫子一早就已經出去了,如今並不在躍仙酒樓裡,”方寧揉了揉紅了一圈的手腕,冷靜地分析道:“就算師兄執意要求見他,可那躍仙酒樓畢竟是秦家的地盤,師兄此番貿然地去見秦老闆的貴客,必然會使他起疑。故人久別事小,驚動了秦松事大啊!” 沈昱被她叫住了步子,疑惑地回頭去看方寧,卻不料聽到了她的這一番話,整個人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來,頃刻間如夢初醒。 “師妹教訓的是,是我魯莽了。”他自知一時衝動,面帶歉意。 方寧見他平靜下來,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問出了那個剛才她就想問的問題:“比起這個,我倒是更好奇那位邵夫子到底是何許人也,竟然能讓師兄如此失態。” 沈昱聽聞她這話不禁面露訝色,垂眸若有所思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師妹是後來才拜在師父門下,因此有所不知。實際上師爺除了我們師父,名下還另有一位弟子,天資聰穎,專習河洛八卦,且頗通醫藥。這位師叔為人灑脫不羈,雖學有大成,卻矢志終身不仕,隱遊于山野。若不是他在師妹入門前回來見了一次師父,與我通了姓名,恐怕我也不知道我們渾天派還有如此奇人!” “師兄的意思是說,那位邵夫子就是師兄口中的這位師叔?”方寧聽後略顯遲疑,許久才提出了自己心中的所慮,“可他既然是你我的師叔,又為何會成了那秦松的座上賓?師兄未見其人,不能僅憑一個名號就下此論斷。” 她才說完,一抬頭,就看見沈昱抿唇不語,許是還堅持著自己的想法,快步向院外走去。 未見那位行蹤成謎的師叔其人,方寧此時也說服不了他,幸而兩人這時候已經在羅府查得差不多了,此時走也沒有耽擱下什麼。 就在她追趕師兄時,一個僕役打扮的男人步履匆忙,險些與他們迎面撞上。 方寧心裡想著事,沒注意眼前,被他驚得往後踉蹌了幾步,所幸被沈昱一把扶住,這才沒有跌倒。 “何事弄得如此匆忙!” 見他差點衝撞了方寧,本就面色不虞的沈昱臉上又沉了幾分,對那人斥責。 “大人息怒!”那僕役見沈昱動了怒,煞白著一張臉,連忙向兩人賠罪道。 方寧藉著沈昱的手穩住了身形,這才看清了對方的樣貌: “你一個門房,怎麼到這裡來了?” “回大人的話,是知縣府裡遣了人過來,說是府上有位客人自稱是沈大人的舊識,特地來拜訪大人。” 那羅家的門房頭也不敢抬,唯唯諾諾地回道。 方寧聞言眯起眼睛,繼續問:“可有說明來拜訪人的相貌?” “官府派來的人說那人帶了帷帽,所以看不清樣貌。但是他給了此物,要我交給大人們,”那門房顫顫巍巍地從懷裡摸出一個玉牌樣式的物件來,遞與兩人,“他說,只要兩位大人看了此物,就知道他是誰了。” 玉牌只有巴掌大小,通體透亮,入手溫潤,由一整塊青色的崑山玉雕琢而成。青玉中間繪著一隻渾天儀,以青龍為首的四象環繞在其四周都是,反面則用小篆刻著玉牌持有者的名姓——邵無涯。 沈昱接過了那玉牌,只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他們渾天派弟子所特有信物。 持有此物者都被認為是渾天派門人,一可證明身份,二則示之可得師門相助。因此,這張玉牌尤為貴重,常常被弟子們視作與生命等同,甚至門派中還曾有“人在玉在,人死玉毀”之說。 再對應上玉牌上所篆刻的名字,那麼此時來尋他們二人的必然是邵師叔無疑! 沈昱與方寧相視一眼,一掃先前臉上的不悅,朝她晃了晃手中的玉牌,得意地笑道:“是不是師叔,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方寧見他這幅孩子氣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可他偏偏又猜對了。 “那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走?” 知縣府內。 “老爺不在,我們便自己做主,先讓那位去大人房裡侯著了,”姚知縣府上的人垂眸,向沈昱兩人稟告道,“既然是沈大人的貴客,我們自然怠慢不得,大人儘管發現。” “有勞你們了。” 沈昱與方寧都是腿長腰細的主兒,一路上走得飛快,跟著兩人的下人幾乎要小跑起來才能追上。 到了偏院門前,下人識眼色地退下。 兩人一同推開門進去。 院子裡的兩棵樹落盡
了秋葉,光禿禿的樹枝上只剩下一個個橘燈般的紅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