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尋跡
“好啊,如今你範黎謀害羅晉顏證據確鑿,”姚縣令將手中的醒木往桌上那麼一拍,“來人!”
“將他押下堂去,暫且收監,擇日問罪!” 隨著姚縣令的話,伏跪在地上的範黎很快被兩邊的衙役架起身體,粗暴地往堂下拖去。 方寧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卻無能為力。 姚縣令看著此景倒是讓他胸口裡提著的心放下了,長鬆了一口氣出來。 “念範黎遭羅晉顏謀害在先,本衙姑且不作決斷,稍後自有定奪,”他草草說完,就想下令退堂,“不過既然這案子如今已經明瞭,擇日不如撞日,羅畫師暴斃一案今日就此了結吧,其餘便不用再查了——” 他剛一起勢,方寧就搶先一步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從座中起身快步走至堂下。 “大人,如此潦草結案多有不妥,”她先是朝他行了一禮,而後不卑不亢地說道,“羅畫師當日死狀蹊蹺,而今範黎雖然認罪,看似動機與物證皆俱,實則紕漏如篩。何況羅晉顏與其齷齪已有五年之久,而這五年來範黎全然未有伺機報復之意,為何近日突然便起了復仇之心?這般斷案,恐怕也難以服眾啊大人!” 她一言一行挑不出錯來,言語中更是挑不出差錯。 姚縣令看著她站在堂下,身姿凜凜臨風,不禁汗流直下,結結巴巴道: “許是、許是那範黎得了狐仙酒之利,得了溫飽,才想起曾經殘害自己的羅畫師尚且逍遙法外,心有不甘,於是,於是去尋了羅晉顏報復呢?” 方寧直言不諱道:“大人此話差矣。民女聞身處卑下者常常嫉惡如仇,生逢順遂者往往寬宏大度。何況範黎此人生性寬厚,家中又有六旬老母需侍奉左右,安敢以身犯險,尋仇害命呢?” “相必此案另有隱情,還望大人三思!” 姚縣令當即便被她舌燦蓮花的口才噎住了,面上險些失態,半晌才自己找了個臺階下來。 “這。方娘子說得有理,那依你看此事應當怎麼辦?”他乾脆將這個令他頭疼的難題擺在了方寧面前,希望她能知難而退。 而他這話卻正中了方寧下懷。 “還望大人能再與我一些時日,我定能為大人查出兇手。”她向姚縣令揖手道。 “好!”姚縣令沒想到她真會答應,頓時心中氣血上湧,不管不顧道,“那我只給你兩日時間。倘若這兩日後你找不出真兇,那這個案子就真的結了!” “滴答、滴答” 處於地牢的一片幽暗無光裡,角落深處的暗渠漏著水聲。 大門口傳來一陣鐵索拖拉的聲音,細碎的人語聲迴盪在空蕩蕩的長廊中。 只聽“咣噹”一下,有人進來了。 長得五大三粗的獄卒提著小燈在前面領著路,大聲呵斥著兩邊不知好歹,趴在鐵欄上探頭探腦的囚犯們,接著,一腳將從鐵柵欄裡伸出手來的死囚踹到牆邊後。 他身後跟著一個身披灰袍,遮頭蓋臉的人。 片刻,獄卒帶著人在一間乾淨些許的牢房前停下,從腰間取下鐵門的鑰匙,叮呤咣啷地打開了牢門,將身後的灰袍人推搡進去。 “要快!”他低聲囑咐,將手上的小油燈塞給灰袍人。 灰袍應聲點了點頭。 牢門在她進去後“砰”的一聲被關上。 獄卒走到一邊守門。 範黎被這巨大的聲響從睡夢中驚醒,猛地一睜眼,赫然發現自己面前站了個人。 “誰?” 他驚疑不定地出聲,卻見那灰衣人伸出一根食指抵住自己的唇,示意他別出聲。 待到他安靜下來,那人才掀開兜帽,在燈火下露出那張他幾日前曾見過的熟悉面孔。 範黎望著這張臉,驟然失聲。 “我們曾見過吧,範畫師?”女子提著燈,朝他嫣然一笑,看起來乖俏又得意。 是方寧。 “是你?”範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這個萍水相逢的客人,茫然問:“你怎麼來這裡?” “自然是來救你的命。”方寧挑眉笑道。 範黎聞言卻沒有方寧想象中的激動,反而愈加平靜起來,冷靜地向她道:“姑娘怎知我不是兇手呢?” “我自有辦法,”方寧倒沒有被他這幅模樣而卻步,篤定道:“你淪落到了這般田地,想來是為了你的母親吧?” “姑娘還是莫要妄自揣測為妙。”範黎冷冰冰地道。 方寧不管他,自說自話著:“你說狐仙婆婆就你一個兒子,你若是死了,她還能好過嗎?” “你怎麼知道狐仙婆婆——”範黎猛然抬頭,直直地撞上了方寧笑吟吟的雙眼。 “我說了,我自有辦法。如今我願意還你一個清白,只是姚
大人只給我兩日的時間,還請範畫師將所知道的一切都說與我聽吧。你的母親還在等你回去。害你們的人,真的會兌現承諾嗎?我覺得,他會過河拆橋,殺人滅口。”方寧語氣誠懇、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