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明明 作品

第23章 喪鐘鎮(上)


 喪鐘鎮位於克蘇比亞大陸艾爾倫帝國的南部邊陲,地理位置特殊,背靠暗夜密林,東連獸人的晨曦草原,西接聖輝王國的廣袤內地,南部則是環繞的險峻山脈。這些因素使得喪鐘鎮成為艾爾倫帝國一處戰略要地,更是各種身份的冒險者、傭兵與商家往來的必經之地。雖然喪鐘鎮名義上只是一座小鎮,但由於巨大的人流量,這裡已經繁榮得不亞於地堡級城市。百年前,艾爾倫帝國的皇帝賽爾三世·亞瑟·艾達推行了鐵腕政策,強力整合了分散的貴族領地,將帝國各個戰略要地打造成獨立且強大的城市。喪鐘鎮就是其中之一。

 在喪鐘鎮的夜色中,幾盞路燈散發出昏黃的光,灑在鋪設整齊的石板路上。街道兩旁的商鋪已然打烊,但偶爾還能聽到從某些角落傳來的低語聲和腳步聲。陳清明穿著一身普通的皮甲,步伐沉穩地走在這條狹長的街道上。他將斗篷的帽兜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平靜而銳利的眼睛。

 陳清明的目光在街道上掃過,他對鎮上的佈局已經瞭如指掌。從帝國舊有的地圖來看,喪鐘鎮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邊陲小鎮,但現實中的喪鐘鎮遠比地圖上描繪的複雜。鎮內的每條街道都用堅固的石板鋪成,根本不似那些普通的小鎮,雨季來臨時泥濘不堪。石板路的寬度足以供兩輛馬車並排行駛,邊緣還有排水溝渠,方便雨水的流動。這樣的基建水平,甚至超越了一些遠離要地的地堡級城市。

 對於陳清明而言,喪鐘鎮是一個完美的潛伏地點。鎮上各色人等魚龍混雜,身份多變,給了他足夠的隱蔽性。更重要的是,喪鐘鎮的地理位置非常適合他展開行動,向東,可以通往獸人領地;向西,可直達聖輝王國的腹地;而北部的艾爾倫內陸,更是他蒐集情報的關鍵區域。

 這些天來,陳清明隱藏了自己的死靈術士身份,低調地融入了小鎮的生活。他假扮成一個普通的傭兵,利用過去在戰場上積累的豐富戰鬥經驗,在喪鐘鎮迅速建立了自己的聲譽。他並未加入那些名聲顯赫的大型傭兵團,而是選擇了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型傭兵團,與他們一起執行任務,藉此接觸到更廣泛的社會階層。

 陳清明深知,若要在艾爾倫王國中獲取有用的情報,他必須從底層做起,不露聲色地擴大自己的影響力。因此,他並不急於快速攀升,而是選擇緩慢而穩妥地滲透各方勢力。通過在傭兵團中的表現,他逐漸接觸到鎮上那些看似普通但暗地裡與王國內部勢力有聯繫的人物。這些人雖然地位不高,但往往掌握著許多重要的情報,甚至可以左右一些地方決策。

 在一次行動中,陳清明帶領小隊深入暗夜密林獵殺一隻作惡多端的魔狼。魔狼是夜間的掠食者,善於隱藏行蹤,許多傭兵團因無法追蹤到其足跡而鎩羽而歸。但陳清明利用自己敏銳的感知能力和豐富的叢林作戰經驗,在密林中設下陷阱,最終成功獵殺了這隻魔狼。戰鬥結束後,他將魔狼的頭顱帶回喪鐘鎮,交給了僱主。消息傳開後,陳清明的名字在鎮上小有名氣,那些小型傭兵團對他更加信任。

 每當夜幕降臨,陳清明總會在酒館中聽取各種消息。酒館是喪鐘鎮最熱鬧的地方,也是信息最集中的場所。傭兵、冒險者、商人、甚至一些身份不明的旅人,都會在這裡停留,交流各種傳聞與情報。陳清明在幾杯烈酒的掩護下,不動聲色地打聽著他感興趣的內容。

 “聽說最近晨曦草原上,奧斯達列王國近衛軍又在集結,準備向西邊進軍。”

 “是嗎?我倒聽說帝國的騎士團已經在邊境佈防,隨時準備迎擊這些野蠻人。”

 “誰知道呢?帝國的那些貴族總是嘴上說得好聽,真打起來恐怕跑得比誰都快。”

 這些對話看似無關緊要,但對陳清明來說,每一條信息都可能隱藏著他所需要的線索。他整理著這些零碎的情報,試圖從中找到有價值的內容。

 喪鐘鎮的繁榮表象下,暗流湧動。隨著時間的推移,陳清明逐漸意識到,鎮上的局勢並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靜。某些貴族的勢力在暗中擴張,試圖掌控鎮上的貿易,而南部山脈中的異族也開始蠢蠢欲動,彷彿在策劃什麼陰謀。陳清明知道,這些動向背後,必然藏著更多的秘密。

 然而,陳清明並不急於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清楚,自己必須保持低調,等待時機

成熟。作為一名死靈術士,他有著強大的力量,但在這個複雜的環境中,力量並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隱忍與謀略,才是他在喪鐘鎮立足的根本。

 “吱呀——”一聲輕響,酒館那扇陳舊的小木門被推開,一位衣著樸素但不失體面的老人緩步走了進來。漢斯·彌爾頓,卡尼斯的老管家,是下街地產的實際持有人,也是整個下街居民最為厭惡的第二人。至於最討厭的第一人,毫無疑問是卡尼斯自己,畢竟沒有人喜歡每月有人來敲門催你交出那僅有的幾枚銅幣,哪怕這些錢本就是應交的租金。

 漢斯站在門口,清了清嗓子,正準備開口,酒館二樓突然傳來一陣豪爽的笑聲:“哈哈,看看誰來了?這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下街最仁慈的老管家漢斯先生麼?”聲音粗啞而充滿活力,接著,一位年邁但依然充滿氣勢的老人出現在樓梯口,他的背微微佝僂,左腿處是一根粗糙的木製假肢。老人一瘸一拐地下樓,笑著對酒館吧檯裡的陳風說道:“給我們這位大慈善家來一杯麥啤,記在我賬上。”

 陳風點了點頭,默默地從酒桶裡倒出一杯渾濁的麥啤,遞給漢斯。漢斯接過酒杯,微微皺眉,但出於良好的教養和多年與下街居民打交道的經驗,他很快恢復了平靜。他抬頭看向剛才發言的老人,緩緩說道:“科爾,租金什麼時候能交齊?”

 被稱為科爾的老人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自己那根木製的左腿,木頭與肉體連接處發出輕微的聲響。他的笑容中透著幾分無奈:“老漢斯,你也知道我的情況,”他語氣溫和卻帶著幾分無奈,“生意不好做啊,下街現在誰不拮据?你說,這瘸腿的老頭子還能去哪兒找錢呢?”

 漢斯盯著科爾的臉,深知這位老人的話雖是事實,但也只是拖延的託詞。然而,漢斯並未進一步逼迫,畢竟,作為老管家,他清楚在這個寒冷的冬夜裡,強行催債只會讓人更加厭惡自己。何況,科爾這樣的老人雖然貧困,但在下街還是有些影響力的,過度施壓反而不利。

 “科爾,”漢斯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可動搖的堅定,“租金遲早要交,拖得越久,你的壓力只會更大。”他說完,舉起手中的麥啤,輕輕抿了一口,然後微微點頭,算是回應科爾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