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破解你的寶貝
葛守仁沒有正面回答董紜的話,而是衝董先鳴問:“親家翁,依據畫像找道士這件事,可否告知昱凡道長和綏侄?”
董先鳴回道:“沒有!不過來之前的十幾天,老朽與緯兒紜兒去過玉泉觀。”
董先鳴簡單介紹了見到昱凡道長的情況,介紹了綏兒被砸傷、昱凡道長為其療傷的經過。
葛守仁說:“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綏侄無論是夢中被道士毆打,還是在玉泉觀被房梁砸中,定有原因。綏侄跟隨昱凡道長學習道法,年歲尚小,涉世未深,不可能惹下仇人。昱凡道長則不同,道法高深,經常被人請去設道場,降妖除魔、濟世度人,不經意間會惹下仇家,埋下禍根。
夢中毆打綏侄的那位道士,我們姑且稱他為遊方道士。這位遊方道士先是出現在親家姑夢中,緊接著遠在玉泉觀的綏侄被房梁砸中。
我們姑且認為,夫人的丈夫就是那位遊方道士。有兩件事證明夫人的丈夫與玉泉觀有來往,並且與昱凡道長很熟,一是夫人所用燃香、二是與玉泉觀一模一樣的四座煉丹爐。
以老朽推斷,若是遊方道士與昱凡道長有恩怨糾葛,無法與昱凡道長過招時,才將惡毒之手伸向綏侄。”
董先鳴恍然,道:“親家翁所說極是,老朽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葛守仁說:“解鈴還須繫鈴人,帶著三娘這張畫像去玉泉觀,看看昱凡道長是否認識這位遊方道士,由昱凡道長出面化解其中恩怨,比起延良帶著官差貿然進入那所大院更為妥當。”
旺財突然想起一件事,補充道:“在玉泉觀,我曾用磚塊砸中一隻腿上綁符咒的烏鴉,而三孃家的大院裡,兩隻領頭烏鴉的腿上也綁著符咒!”
眾人為之一驚,秦延良說:“三孃家的烏鴉定是受遊方道士控制,被旺財砸中的那隻烏鴉,未必不是遊方道士安排在玉泉觀的。如此算來,三孃家有三件事與玉泉觀扯上干係,至於昱凡道長與遊方道士有無恩怨糾葛、何種恩怨糾葛,昱凡道長應該十分清楚,何況還有面前幾張畫像為證!”
直到此時,在座的眾人心裡豁然亮堂了許多。
“明知山有虎,何不繞道行!”,秦延良再次回味葛老先生說的這句話,更加佩服。
董先鳴衝秦延良囑咐道:“我們今天就去玉泉觀,在昱凡道長拿出解決方法前,延良不要去招惹那位遊方道士!”
秦延良點頭答應。
董先鳴沉思片刻,衝葛守仁躬身施禮,“親家翁,給您添麻煩了,三孃家的兩位家丁在濟世堂藥鋪劫走旺財和綰姐,我們走後,老朽擔心遊方道士來藥鋪找茬生事!”
葛守仁說:“親家翁,這個不用擔心,大堂裡的夥計自會應付。每天來藥鋪的人無數,我們不說,誰知道我們是親戚?”
秦延諾說:“兩位家丁隔三岔五來炭橋藥市採買藥材,這次這家,下一次興許又換一家。為了防止藥鋪偷偷記下醫方,有時會走數家藥鋪,才將醫方上的十幾味藥材配齊,在炭橋藥市也是通行的做法,不足為奇。有些煉丹的道士,行事更加古怪,習以為常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不會給藥鋪惹下麻煩,董先鳴與秦氏也就沒了後顧之憂。
董先鳴對旺財說:“今天你與我們一同回玉泉觀,帶上這幾張畫像,把你看到的、聽到的告訴昱凡道長。”
擔心董先鳴提到自己被逐出玉泉觀之事,旺財趕忙搭話道:“行!伯父,一切聽你的!”
飯吃到一半,就形成了一個對付遊方道士的辦法,人們的心情放鬆了許多。
在座的沒有清晨飲酒的習慣,但董紜凡事充滿好奇,桌上的燃香、姜貴乾畫的畫像、三娘珍藏的畫像,這三樣什物都被一一說過,董紜納悶,旺財帶回的狗肉、小壇酒有何說道?
董紜問:“旺財,桌上的狗肉和小壇酒又是怎麼回事?莫非是準備路上享用的?”
旺財笑言道:“紜哥,你只猜對了一半,來時特意從鍋中撈了兩塊狗肉,以備路上餓了吃。這小壇酒,是三娘拿的,說是珍藏了多年,昨天晚上吃飯時,豹哥和狼剩喝的是大壇酒,早就醉了;三娘和小青喝的是面前的小壇酒,醉的最晚。開始時,小青不喝,三娘極力勸,小青還是不喝,是我用了激將法,小青才喝下一碗小壇裡的酒。等他們都醉了,我與綰姐才得以脫身。懷疑三娘珍藏的這壇酒能破解你的寶貝,所以特意拿的。”
聽到旺財解釋帶小壇酒的用意,董綰意識到自己當時誤會了旺財,心生慚愧,心說:“除了路上沒吃的狗肉,沒想到旺財帶回來的這幾樣什
物都有說道!”
董先鳴為之一愣,“寶貝、什麼寶貝?”
董紜臉一紅,“爹爹,您就不用問了,都是跑江湖用的小伎小倆,不值一提。”
董紜不讓提他那些寶貝,旺財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伸出掌心做了一個捂嘴的動作,衝董紜歉意的笑了笑。
身為郎中,家裡開著藥鋪,葛守仁非常熟悉江湖上的套路,小到醒酒散、醉酒湯,大到蒙汗藥、激情散,甚或用來殺人越貨的毒藥、砒霜。這些形形色色的小玩意,作為郎中,他必須熟悉破解的醫方。
董紜與旺財的對話閃爍其詞,葛守仁立刻猜到,他們說的寶貝一準是醒酒散、醒酒膏或千杯不醉丸,董紜闖蕩江湖,熟悉並掌握江湖套路,葛守仁表示理解。
為了不讓董紜過度尷尬,葛守仁對董先鳴說:“親家翁,紜侄在外,自有年輕人的生存之道,你我做老人家的看透不說透,甚好。”
作為捕快,秦延良立刻明白葛守仁話中所指,但是秦延良喜歡站在斷案的角度來看問題,他想,夫人平時用著高檔的燃香,作為廚娘,三娘珍藏的酒,檔次也應該很高!
董綰搶先道:“其實昨天晚上喝的大壇酒和小壇酒,都是三娘從她房間裡拿的。記得三娘說,豹哥和狼剩喝的大壇酒叫瓊花露,三娘和小青喝的小壇酒叫秦淮春!”
葛守仁微微點頭,“瓊花露、秦淮春都不是一般人家能喝得起的酒,連廚娘喝的酒都如此高檔,可見這戶人家的生活還是很奢華的。”
秦延良拿起小酒罈審視著,“你記得是秦淮春嗎?盛秦淮春的酒罈應該比這個稍大一點!”
旺財補充道:“三娘說過,是秦淮春,三娘第一次拿的是大酒罈,瓊花露;第二次拿的是小酒罈,秦淮春!三娘自個兒倒的是秦淮春!”
葛守仁也覺得小酒罈既陌生又面熟,提議道:“延良,是不是秦淮春,斟上一杯品一品不就知道了!”。
身為捕快,早飯中飯不允許飲酒,傍晚回到家,晚飯時可以適量飲用,而皇城司的邏卒,任何時間不允許飲酒!
秦延良面露難色,“姻伯,您是知道的,大清早,小輩不能飲酒!”
葛守仁倒也痛快,“斟上一杯,老夫品!”。
擔心將木塞弄壞,秦延良輕輕地將木塞取下,給葛守仁斟了半杯。
葛守仁將酒杯端在手中,靠近鼻翅輕輕聞了聞,眉頭略微一皺,“這酒不是秦淮春,怎麼有種怪怪的藥草味?”
眾人驚異,“哦!”
葛守仁輕輕呷了一小口,在舌尖上稍事停留,嚥了下去。
葛守人再一次將酒杯靠近鼻翅,這次力度稍大,旋即將吸進去的酒味從鼻腔中呼了出來,快速拿個小酒罈,將杯中剩下的酒倒了回去,“快蓋上!”
秦延良很是詫異,“姻伯,怎麼了?酒裡有毒?”
在座的有晚輩,尤其是兒媳、綰姐在場,葛守仁認為由他繼續解釋下去有些不妥,他喝了一口茶,漱了漱口,對二兒續方說:“方兒,你品一品與大家說。”
葛續方倒了一點,重複了父親方才那一套品酒動作,因為靦腆,臉稍稍變紅,說:“酒是好酒,中和堂。”
秦延良恍然,“難怪我覺得眼熟,盛中和堂酒的罈子一直是老樣式,近年來中和堂用的酒罈,是淡黃色,而不是面前這種深褐色的酒罈,看來三娘珍藏的這壇酒有年數了,多年前三娘能喝到臨安府署公使酒庫所釀造的中和堂酒,說明夫人的丈夫、就是那位遊方道士,一直與官家有來往。”
葛守仁點頭。
葛續方說:“酒是好酒,中和堂!不過酒中摻了幾味藥草。”
葛續方稍事停頓,努力將話說得含蓄些,“一些練雙修的道士,會將他們煉製的一種丹藥摻在酒中,女方一旦喝下這種含有丹藥的酒,情致幾近癲狂。”
秦延諾憤然道:“看來這遊方道士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葛續方說:“這種丹藥所用幾味藥材,在藥鋪中都能採買到,每年都會遇上三五個這種道士,來藥鋪採買這些藥材!”
秦延良立刻明白了葛續方話中所表達的意思,同董先鳴說:“見了昱凡道長,就說這位遊方道士練過雙修功法,陰陽的那種。”
董先鳴點頭。
大人們說話都很含蓄,旺財聽的似懂非懂!
旺財心說,原來這酒中也藏有貓膩!
旺財下意識的摸了摸衣兜中的銀鈴,盤算著要不要拿出來讓大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