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茗悟道 作品

第148章 不找道士了

董先鳴第一次提議讓旺財講,秦延良低聲招呼店小二拿來筆墨紙張,旺財講述時,秦延良不時提筆記下,董紜一五一十分析時,延良並不搭話,認可的地方會微微點頭。

秦延良的表現,葛守仁看在眼裡,心生佩服,心道:“延良從仁和縣縣衙一位普通跑堂,不到兩年時間晉升為捕快,最近兩年,時不時被皇城司調配,協助辦理髮生在京城的一些棘手要案,延良沉穩機智,其仕途不可限量。”

董紜以其江湖眼光分析旺財所見所聞,葛守仁總感覺不夠透徹,還少點什麼。看到延良整理好所記文案,葛守仁估計秦延良站在捕快的角度,對那個大院裡的人已經有了一個精準的認識,葛守仁說:“延良,老夫見你聽得認真,記得仔細,大家都想聽聽你的看法!”

秦延良起身向大家施禮,恭聲道:“姑父姑姑一家人這次臨安之行,一是看望爹爹孃親我們一家人,二是因為姑姑做了一個夢,夢到一個道士要加害綏弟,而恰巧遠在玉泉觀的綏弟,被掉落的房梁砸中,險些丟了性命,姑姑的夢與綏弟被砸是否有聯繫,只有得道的高人才能解釋,我等平庸之輩,不敢妄斷猜測。

姑姑將夢中那位道士的相貌畫出來,以畫像來找人,僅僅過了兩天,出現了與畫像相相貌相近的人,夫人家中的文博文毓!

三娘拿出珍藏多年的畫像,竟然與姑姑夢中的畫像也十分相近。

經過滴血驗親,證明文博、文毓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子承父貌,可以說,文博文毓親生父親的相貌,就是三娘珍藏的畫像上的模樣,也是夫人丈夫本來的相貌。

至於夫人的丈夫現在是什麼模樣,我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現在這個相貌一定能被夫人、三娘、還有文博文毓所接受,或者說夫人和三娘認識這個男人時,就是現在的相貌。

當年,三娘一定是窺見了男主人的真容,才偷偷地畫下這張畫像,因為是文博文毓的親生父親,所以這張畫像與文博文毓的相貌接近。

旺財說過,夫人一直納悶官人的相貌與兩個孩子的相貌不同,而夫人又說不出不同的原因,夫人之所以說不出原因,以我推斷有兩種可能,一是夫人與丈夫結婚時,丈夫已經易容,文博文毓出生後,隨的是父親原本相貌,而不是易容後的相貌;二是夫人原本知道丈夫本來的相貌,因為長期點燃這種含有忘憂草的燃香,導致記憶力下降,以前的事、年輕時的事都忘了,其中就包括丈夫的本來相貌。”

葛守仁微微點頭,表示對秦延良話的認可。

秦延良繼續道:“但是三娘卻不同,依我看來,從開始認識他們家官人到現在,三娘一直很清醒,文博是夫人所生,文毓是三娘所生,而夫人一直認為文博文毓都是自己親生。

三娘以廚娘的身份待在那個大院裡,守在親生女兒身邊,卻沒有相認,三娘一定有她的難處,但是,三娘一定時時刻刻尋找機會來揭開這個秘密。

三娘早年間找人畫下畫像,就是為了留下一份證據。

旺財與綰姐被劫到那所大院,文毓姑娘恰好看中董綰,孃親疼女兒,三娘認為難得文毓有看上的人,於是三娘努力想促成這樁婚姻。

歪打正著,旺財的滴血驗親,讓文毓接受了三娘是她親生母親的事實,而對夫人來說,文毓與三孃的感情距離更近,三孃親自為文毓選擇女婿,夫人也不便再說些什麼!

從旺財的話中可以悟出,夫人與三娘對文博文毓的婚事很著急,按照常理,子女的婚姻大事由父親張羅才是,而夫人的丈夫不著急,一是說明夫人的丈夫對子女不關心,二是說明夫人的丈夫太忙,無暇顧及!

夫人的丈夫每天在忙些什麼,依我推斷,忙的事情一定很神秘。

文博文毓曾經在仁和縣縣學就讀,仁和縣縣衙的畫師姜貴乾曾見過兄妹倆,見過護送兄妹倆上學的兩位家丁,這也是為什麼姑姑說出夢中道士的相貌後,貴乾哥立即想到兄妹倆的原因。

誰也不會想到,文博文毓他們一家人又搬到了錢塘縣,而且還是貴乾哥親自畫的畫像,引來了文博文毓家的家丁。

能在仁和縣和錢塘縣落腳,一住就是幾年,說明夫人的丈夫與戶部的人有聯繫。

夫人家養著家丁,夫人房間所用燃香選料講究,文博文毓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所有這些,是一筆很大的開銷,說明夫人的丈夫掌握著生財之道。

再看看那所大院裡的烏鴉和狸奴,非常聽話,證明夫人的丈夫掌握了控制生靈的法術。

院子裡有煉丹爐,說明夫人的丈夫掌握了煉丹術。

四座煉丹爐中,唯獨五毒煉丹爐生火煉丹,說明夫人的丈夫,或許用這些五毒丹藥謀財害命或用作其他。”

秦延良原本想說出他的應對之策,擔心姑父姑姑不能接受,於是他稍事停頓,藉機咂了一口茶。

聽完秦延良一席話,葛守仁讚歎道:“延良分析的入情入理,老夫甚是佩服!”

繼而唏噓道:“太可怕了!沒想到臨安城內竟然隱藏著如此神秘之輩!”

對比延良的說辭,董紜自嘆不如,他起身抱拳施禮,“表弟不愧是科班出身,說出的話讓人心服口服。不過你表哥我有一事不明,我們接下來要做些什麼?由你上報皇城司,帶著官差去那所大院?還是我們私下會一會夫人的丈夫,問問他是不是一位道士,與綏弟有何過節?為何對綏弟大打出手?”

董紜說這些話的時候,感覺十分好笑,所謂對綏弟大打出手,只是孃親夢中的場景,現在拿到桌面上來講,看似有些荒唐!既然臨安之行是為了解開孃親夢中之謎,董紜只好硬著頭皮說出來。

董紜一席問話,正是秦延良所顧慮而沒說出的話,如何應對?秦延良認為時機未到,想聽聽姑父姑姑的想法。

秦延良面朝董先鳴,“姑父,大主意還得由您老人家拿!”。

聽完董紜對那所大院的分析,董先鳴還沒感覺到什麼,但是聽完秦延良的話,董先鳴霎時感覺頭大了許多,稍帶著一些恐懼感,夫人的丈夫猶如一個被鎖在盒子裡的魔鬼,來臨安就是為了找到夢中的道士,現在那位道士找到了,打開盒子就能見到,但是真正打開盒子會有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董先鳴感到騎虎難下,下意識的摸了摸額頭,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還是聽聽葛老先生的意見吧。”

面前是兒媳的姑父與姑姑,是摯親,葛守仁打心底裡想幫助對方找到對策。葛守仁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董紜所說的兩種應對方法,以他的閱歷,其實並不贊同。

葛守仁面露難色,同樣摸了摸額頭,說了一句話,“明知山有虎,何不繞道行!”

董先鳴問:“葛老先生,此話怎講?”

葛守仁說:“延良算是官面上的人,由他上報皇城司,帶人去那所大院查糾夫人的丈夫是否可行,這一點由延良做主,不妨先聽聽延良的想法。待會兒老夫再講一講董紜所提,私下會一會夫人丈夫是否可行!”

在秦延良心目中,葛守人仁是長輩,說話有分量,他的一句“明知山有虎,何不繞道行”,正是對董紜兩種方法的回應,意思很明確,不要硬碰硬,要找一種迂迴的方法。

有葛老先生這句話做鋪墊,延良感覺自己再否定董紜的兩種方法,顯得不再那麼突兀,但是,出於禮節,秦延良面朝秦氏,說:“還是先聽聽姑姑的想法!”

秦氏倒也敞亮,未加思索,道:“還是老身在藥鋪說的那兩句話,吃了飯我們就回董家莊,不能因為一個綏兒搭上旺財和綰姐兩條性命。”

秦延諾附和道:“旺財和綰姐剛回來時,姑姑就是這麼說的。”

葛守仁微微點頭,心說:“延諾的姑姑倒是一位明白人,依據夢中的一場打鬥來找人,實屬出於對兒女的呵護,發現這種呵護可能帶來一些麻煩時,知道及時止步,這就是果斷!一些男子未必能做到這一點!”

此時的董紜似乎也開了竅,“聽孃親的!孃親實在不放心,就讓綏弟回董家莊,天天待在您身邊!”

一句話,應對策略就是不找道士了,回家!

回家,正是秦延良的想法。

秦延良飲了一口茶,神情莊重,說:“京城不比鄉下,芸芸眾生,魚目混雜,三教九流,盤根錯節。都認為對方是一介平民,興許人家朝堂有人,看似平民,只是人家行事不張揚罷了。我說過,夫人的丈夫能帶領全家,今年住仁和縣,明年住錢塘縣,京城定有靠山。上報皇城司不是不可,若是由旺財綰姐帶路,到了那處大院,我們僅憑几只烏鴉、一隻狸奴、四座煉丹爐,無法對其定罪,因為皇城司沒有這戶人家殺人越貨的證據。官差一走,夫人的丈夫照樣繼續他的一切。旺財綰姐與夫人的丈夫本是互不相識的路人,如此興師動眾後,旺財和綰姐就暴露在夫人丈夫面前,如果夫人丈夫勢力強大,反咬一口,最終受傷害的是我們。”

秦延良原本還想說,“姑父,姑姑,你們先回去,待我慢慢慢查究,等徹底摸清夫人丈夫底細後,再做打算。”

讓姑姑姑父無牽無掛,最為妥當,思慮再三,秦延良沒有說出這些話。

葛守仁拍手為延良叫好,“年紀輕輕,慮事十分周全,老夫佩服。董紜老侄子說,私下會一會夫人丈夫,老夫認為,不可!”

董紜為之一驚,“哦,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