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施 作品

第一一零四章 響鼓用重錘

所以你也不要說,沒有這樣的人,沒有這樣的事兒。

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人也都是有情緒的。就好像你跟我不耐煩一樣,你都能跟我不耐煩,跟你家裡人不高興的時候不是一樣的大喊大叫?再不就是冷暴力,不說話,不溝通。餘初暉脾氣還更爆一些,她恨鐵不成鋼,感覺無可奈何,跟她媽說話的時候情緒激動一些,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麼?

至於你說的,餘初暉對待她媽,跟她爸對待她媽,這之間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說餘初暉打著為她媽好的旗號,行壓迫之實,是大不孝。

但是不論是餘初暉作為女兒,還是你作為第三者,都應該有一個最基本的認識。那就是留在這裡,雖然沒有熟人,但是無論是生活條件,還是她本身的生存狀態,都是要好過回老家的。

而這件事,要麼回家捱揍,要麼在這待著,沒有第三種選擇。你所想象的溫和的方式,也沒有施展的餘地。就好像我跟你說話,我試圖去引導你,但是你不耐煩,也未必聽的進去。你還是有文化、有知識的,那你想想餘初暉跟她媽之間的溝通得多費勁。這又說回我剛才說的,你怎麼就能認為,餘初暉沒有跟她媽好好交流過?

你也不要說什麼朋友,什麼親戚,如果他們真的有用,餘初暉她媽也不會捱揍這麼多年。窮可能是因為地域,因為技能,因為種種原因。但捱揍不是,對麼?

所以你現在又犯了毛病,你的換位思考,是按照你以為的一廂情願的情況去思考的。而不是真正的換位,我承認,你不是餘初暉,也不是餘初暉她媽,沒有人可以是另外一個人,所以沒有人可以做到真正的換位思考。但是最基本的,你要儘可能的多看到、多想到,更加的有同理心一些。

而不是隻看到你願意看到的,只想到你願意想到的。我跟你說的克服自己,戰勝自己,除了讓你有勇氣去面對一些事情,不再逃避,還有就是在這裡,你要跳出你已經養成的慣性的思維禁錮。

餘初暉她媽來到這裡,基本上她們之間的爭吵你都聽到了,前因後果應該是知道的。既然知道,你還能想當然的按照你的一廂情願,批判譴責餘初暉,是我無法理解的,我不明白你的腦回路怎麼這麼清奇。

小何啊,你不是世界的中心,這世界的運轉不以你所動。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也不是你一廂情願的那麼簡單。

你剛才批評無良媒體,說他們斷章取義,你今天的這件事,跟他們是一樣的,你一樣是斷章取義,並就此批判餘初暉。之前我跟你說過,網絡上的熱點事件,評論區裡大義凜然譴責的那幫網友。你現在的行為,用在這裡也是一樣的,一樣沒有不同。

你整天的看書,看電影,還要看話劇,偶爾聽音樂會,去參加什麼讀書會,生活的很精緻。但是我認為你的個人修養還並沒有跟上,你總是一廂情願,總是扛著道德大旗去批判譴責別人。單純可以,但是一直單純,那就是毛病。

你對苦難並沒有認識,你總是沉溺在虛構的故事裡,你以為那就是苦難了。但實際上,活著才是。我建議你放下書本,去火車站看看,去醫院的病房裡看看,如果有條件的話,你還可以去西部地區看一看。如果有興趣,你還可以去街頭做社會調查。之後你就知道什麼叫苦,什麼叫難了。

這能解決你不知人間疾苦,聖心氾濫的問題。但是你沒擔當,甚至是有些自私的問題,那就要你慢慢改變了。

你批判餘初暉,可以說是路見不平,但你被偷拍了都不主張自己的權力,當時是在飯店,有監控,葉蓁蓁她們也都在,你還不是孤身一人,這種情況下你都沒膽子,而是給自己找什麼腦袋一片空白的理由。

現在餘初暉跟她媽之間,從你知道的這些事情中,就明明白白的展示著真相,但是你非要不走尋常路,片面的接收信息,去批判譴責餘初暉。

這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單純之類的,就可以解釋過去的。因為你可以先不急著批判,而是去跟餘初暉聊一聊。你可能想你跟餘初暉的關係不好,她總是欺負你,當時餘初暉又在氣頭上,你去問她,反而是會被她當作了出氣筒。

但是你連問都沒問,你怎麼知道?就算當作出氣筒了又怎麼樣?她不是一直都在跟你作對麼?你既然打著主意批判人家,有必要在乎多這一次麼?你寫的那一堆文字發過去之前就能想到,餘初暉肯定是要大罵你一通的。

就算你當時不問,你也可以晚兩天,等她心情好了再問。或是你跟朱喆溝通一下,讓朱喆去了解了解詳細情況。你覺得朱喆會拒絕你麼?她就算拒絕,也會給你說明白為什麼。而不是你去跟朱喆抱怨找認同,她沒有接話,你不高興,覺得她冷血,被狗屁的人情世故束縛了,不真實,所以你現在又到我這來找認同。

話從來都是兩面的,你的行為,可以說是好心,也可以說是你為了自我滿足,那就是自私。你可能會否認,但是你不必跟我解釋,你要拷問一下你自己。人貴在自知,你覺得你有自知之明麼?你沒有,反而你自我感覺很良好。你難道沒發現,其實葉蓁蓁、朱喆、餘初暉她們三個,都並沒有跟你真正交心麼?”

何憫鴻早都流眼淚了,但是她一直憋著。現在王言一通輸出,她終於憋不住了,哇的一聲,直接放聲大哭……

“你給我憋回去!”

王言的低喝嚇的何憫鴻一個激靈,她癟著嘴,抽動著肩膀,儘量小聲的嗚咽,不敢再放聲大哭,淚眼朦朧,可憐吧吧的看著王言。

她哽咽著說道:“言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沒想到在你眼裡我竟然這麼不堪……”

“你有沒有想過,是隻有我不顧及你的感受,說的很直白,而不是你只在我的眼裡如此,只是別人不說而已。畢竟大家都是在社會上混的,都留著臉面,不到萬不得已,不願意鬧的太僵。很多時候,你說了什麼話,人們並不會當場翻臉。只會默默的將你pass,把你歸類的不行的人裡面,並且離你遠點兒。

你在公司肯定也是沒什麼朋友,一起的打工人都是應付你,沒人跟你聊的太過深入。你的領導呢,肯定也是看你不順眼。我猜你是以為曲高和寡,她們都是俗人,只有你是有堅持的人,並自我感動。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你八成也是沒聽進去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你就知道我在罵你,有些討厭你,是吧?”

“不是的,言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的。之前你說的那些話,就沒有人跟我說過。”

“有什麼用呢?我跟你說了,浪費我一堆的唾沫星子,你也還是沒有聽進去,仍舊是我行我素。你的辯證法都辯到別人身上去了,在你身上一點兒沒用。今天也是你來找我了,不然這會兒餘初暉肯定是堵著門罵你。閉嘴、三思,你是一點兒沒學會啊。

為了避免我這唾沫星子白費,剛才說你的那些話我都錄音了。你現在肯定是沒腦子想的,等你情緒收拾好了,你再聽聽,反思反思。當然聽不聽在你,我是仁至義盡了。行了,你回去吧,別跟我這哭天抹淚的,我看著鬧心。”

“對不起啊,言哥。”

“你沒有對不起我,你是對不起你自己。你的眼淚不值錢,你的對不起也是一樣。去吧。”王言擺了擺手,不願再多說了。

何憫鴻的哽咽還是沒停,眼淚還是不要錢一樣的往外流。王言的話扎她的心,王言的態度也讓她陌生,但她還知道王言是為她好。

這點兒腦子她還是有的,畢竟王言那麼大的老闆,要真是不待見她,哪裡會跟她說這麼多話。這是她早在之前就明白的,現在她沒這個腦子分辨……